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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胡清越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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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双刀刺客

皇后缓缓离去之际,朝韩妃等五女道:“你们五个留下来,好生侍侯皇上。”

韩妃五女欣然应是,一个二个雀跃不巳

自从那日皇后来到军营之后,她们五人不敢与皇后争宠,只能黯然回自己的营帐、免得打扰皇帝皇后。哪晓得后来柳暗花明皇后娘娘竞怀上龙胎了,这么一来、因皇后自己身子不便,故而有意让她们五人晚上给皇帝侍寝,她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韩妃五女围在皇帝身旁,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个不休,跟群刚放出笼的百灵鸟儿似的。萧若看着也自好笑。美女环统四周,娇颜如花、芬芳扑鼻,使他仿佛身处百花丛中、处理起枯燥无味的国事来、也不觉为苦。

晚缮过后,夜渐深沉,忽有一个禁军里的年轻稗将满头大汗进堂来、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拜、“末将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末将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

萧若暗叫不妙,皱了皱英眉,道:“你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如实道来。”

这稗将依旧不敢抬头,颤声道:“启桌皇上,雍王殿下的尸体……的尸体……”说了半天说不下去。

萧若心头一紧,沉声喝道:“他的尸体怎么了?说!”

稗将缓过一口气,支支吾吾道:“雍王殿下的尸体不……不见了!”

“什么!“萧若听了,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尸体又不能自己跑,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这年轻稗将颤声道:“我们也……也不知道,一开始还好端端的放在那,等我们抬来棺木准备装殓时,才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莫非……”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双眼惊恐万状的扫视四周,干咽口唾沫,道:“莫非是诈……诈尸?!”

“啪”的一声清脆震响、萧若气得重重一拍惊堂木,听了他这傻乎乎的话,不禁又好笑又好气,一个尸体都会丢掉了他们还怀疑诈尸。他们怎么没笨得把自己的脑袋丢了。忿忿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给朕去我!要是不把雍王的尸体找回来,就拿你地尸体凑数!”

“是是!末将这就去,末将这就去!”稗将忙不迭应着退了下去。

“尸体都会丢!“萧若想的就来气,此时夜巳渐深,他伸了个懒腰,让柄笔太监们退下。准备回后院歇息了。

他一晃眼间。忽然望见一贯天真烂漫的石兰小丫头,今晚始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话也没说几句、似乎有什么心事。萧若伸手过去,在她霜白小巧的下巴捏了一下,笑道:“兰儿乖乖,在想什么呢?”

石兰嘤咛一声,顺势钻进他温暖的怀抱里,娇驱不住扭动。像波斯猫似的在他怀里一蹭一蹭的,撒起娇来。腻声道:“万岁爷,婢子也要嘛!”

萧若听她突然没头没脑的这么来一句。奇道:“你要什么呀?”石兰抬头,满脸晕红。星眸半闭,梦呓般地道:“人家也要一个宝宝!跟皇后娘娘那样地……”敢情她见皇后怀上了龙胎,早妒忌得发狂,一有机会便向皇帝撒娇恳求。

众女一听乐了,立时围着皇帝叽叽喳喳起哄,“稗子也要!”“稗子也要!”“万岁爷不要偏心,还有稗子呢!”……

萧若哑然失笑,吃吃笑道:“你们这群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红皇后了不是?还怪起朕偏心了,嘿嘿……朕这段时间给你们的子女也不少了吧,你们自己没接住,怪得谁来?哈哈哈……”

众女一齐娇嗔不依,便在此时,堂外传来乱轰轰的吵闹之声。

萧若耳力极佳,将外面发生的一幕听得清清楚楚。先是一个大内侍卫喝道:“什么人?站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一个嘶哑的嗓音答道:“这是御厨给皇上做的夜宵,差小人给皇上送来,还请侍卫大哥行个方便。”

那侍卫戒备之心顿时放下,道:“那好,把食匣子交给这位公公便了,没你地事了,回去罢!”

“这……嘶哑地嗓音迟疑着道:“好叫这位持卫大哥得知,御厨吩咐了,要由小人自己进去敬呈皇上,不敢劳烦这位公公代劳。还请侍卫大哥让小人进去。”

那待卫听了,气笑道:“哪里来的浑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你是哪个营的,八成是宋王麾下的降兵吧?你睁大眼睛看请楚,这是什么地方,皇上是你想见就见的么?就算你们将军大人求见皇上,也要经过通报听传。至于见得到见不到。还要看皇上的心情。你这么个小兵又算什么东西?”

堂外随侍的侍卫太监们一齐指责那士兵的不是、而那士兵只是不依不饶,非要亲自送夜宵进去不可。

一名待卫渐渐起了疑心,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抬起头来!!”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惨叫冲天而起,大堂门口随即一片大乱,“有刺客!”“速速保护皇上……”“抓刺客呀……”

“不好!“萧若清楚发生了变故,一跃而起,吩咐五女先进后院躲一躲。

只听得“砰砰”两声闷响,两名大内侍卫例飞着摔了进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气绝毙命,每人胸口呈“品“字形三处刀痕,触目惊心。

人影一晃处,就见一人紧随而入,身法奇快,势若奔雷,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刀向皇帝杀来。

此人身着寻常禁军士兵服饰,颏下灰灰白白地山羊胡子已被刮去、军帽压得甚低,在昏昏蒙蒙的大堂门外不易被人看出本来面目。萧若一眼就认出这人却是叛军漏网之鱼——“双刀天王“殷百里。

原来殷百里起初悄悄击毙一名禁军士兵,跟自己换穿了衣物,想以此混到皇帝身边行刺、他没想到皇帝周围戒备恁般严密,来路不明的人几乎不可能混到皇帝身边。事败之后,只能凭其高超武艺硬闯。

殷百里暴吼一声,拔身而起,挟着一片绚烂刀光径直飞扑皇帝,半空中双目怒瞪有如铜铃,一瞬也不瞬死死盯着他。

萧若只觉一股无形劲力将自己笼罩住,胸口气息一阵发窒,危急关头,他无暇多想。随手抄起身前的桌案。“呼“的一声就朝殷百里扔去。

殷百里身在半空,双手齐握刀柄、自上而下刀光一闪、哧地一声劲风激荡,诺大一个桌案竟叫他从中破开成两半,向两旁飞去。

就这么稍稍一顿的工夫。萧若不退反进。正面朝殷百里迎上。

“来得好!“殷百里大喜过望,右手宝刀在身前舞成一团眩目光影,皇帝自己撞上来绝对是自寻死路,同时左手并掌如刀藏在身后,阴刀蓄势待发,对方要是全力应付他右手宝刀,阴刀一出就能制敌于死地。

却不料,萧若冲前两步,突然矮身着地一滚。自敌人身体下方闪了过去。他这一着虽姿势不雅,但极为实用,大大出乎殷百里意料之外,再也没想到皇帝竟存心使诈,他不知道皇帝并非从小踏踏实实地习武。一身武功得来便宜,临阵时绝不拘泥于固定招式,怎么使用怎么来。

殷百里所有招式走空,冲势不停,身在半空无处假力、以背后对着敌人,形势十分不利,他心中大叫不妙。

萧若早已拔剑在手,剑光疾闪处,趁势疾攻殷百里毫无防备的身后。

殷百里虽惊不乱,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宝刀回削、精准无误封住了对方这一剑。

“当“的一声脆响刀剑相交,殷百里所使虽也是一柄宝刀,可终究不能跟天子佩剑相提并论,一撞之下,硬生生被削下一截刀尖来。

萧若抢得先手,不敢怠慢,清啸声中,剑芒暴涨,发动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由于殷百里小瞧了皇帝,一着失误、随即着着受制、他这时才堪堪落地、一口气还没缓上来、对方就狂攻而至,一时间他节节后退,疲于应付,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然而殷百里毕竟是顶尖高手,数十年修为非同小可,武艺强出萧若不少,很快便重新稳住阵脚,开始大举反击、刀势大开大阖、寒芒纵横,威势惊人。

萧若根本就没有跟敌人死磕的意思,一见他缓过劲来,便抽身而退。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的工夫,外面的大内侍卫们已有不少冲进大堂,他们一部分人一涌而上,团团围住刺客厮杀,一部分人拥簇着皇帝迅速退向后院。外面正有侍卫及御林军将士不断涌入、围攻刺客地人越来越多。

殷百里在人群中毫无惧色,他此时再无保留,右手宝刀劲风席卷,刚猛霸道,左手阴刀更是诡异难测,神出鬼没,大内侍卫虽说人人武艺不弱,在殷百里面前却好似花拳绣腿一般,不多时、便有好几名侍卫伤在他手下。

眼看皇帝就要在侍卫拥簇下避入后院,人群中地殷百里目眺欲裂、情知皇帝一旦出了大堂,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长啸声中、振臂一扬,手中宝刀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白光直射皇帝。

这一刀来得好快。疾入闪电,萧若想躲,谁知几名侍卫拥在自己身旁,正好堵死了自己闪躲的空间,高手相争,胜负原只在于一线之间,时机稍纵即逝,他推开侍卫已然不及、只能眼睁睁望着白光飞向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面色为之不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旁边一道人影飞扑过来,奋不顾身挡在了他身前……

一声裂帛闷响,血光迸溅,挡在他身前的纤细人影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前插着一柄颤巍巍的钢刀……却不是韩妃是谁?

“爱妃!!……”萧若目眦欲裂,嘶声大吼,一把推开周围的侍卫,大步冲回大堂。自两个随侍太监手里夺过神弓与黄金箭,飞速搭箭上弦,瞄准人群中兀自厮杀的殷百里。

金光一闪,饱含恨意地一箭闪电般射出。殷百里早留了一份注意力在皇帝身上,金光一入目,就知不妙,左手阴刀朝金光纵向一斩。

他这一斩虽斩中了黄金箭后端,然而皇帝这倾尽全力地一箭,黄金箭上蕴藏的劲道不是他所能想像地。黄金箭只稍稍改变了一点方向。仍然以势不可挡之势刺入了他的右肋,直没至羽。

殷百里仰天惨嚎一声,有如野兽悲鸣、其声凄厉怵人。一名侍卫趁机近身攻他要害,反被殷百里两手抓出,把这侍卫整个身躯拎了起来。当作一件巨形兵器横挥纵扫。疯了一般冲出大堂外。侍卫们也一窝蜂追了出去。

萧若无心追敌,失魂落魄走了回来,俯下身去,将韩妃纤弱的娇躯搂进怀里,厉声大喊:“快快!快去把皇宫最好的伤药拿来,还有能起死回生的灵芝!”

转眼间就有宫女捧着伤药和灵芝跑来,另外还各种皇宫内院的急救丹药,萧若让两名宫女喂韩妃服药丸灵芝、死马当作活马医。自己小心翼翼解开韩妃的外衣。里面是一件自己赐给她地金丝软甲,萧若心头一喜,这件金丝软甲是皇宫内一件宝物,寻常刀剑砍上去损不了一丝一毫,可是殷百里发出的这一刀非同小可。仍然刺穿了软甲,韩妃胸口伤处鲜血涌出,把原本暗金色地软甲染成了红色。

萧若深深吸了口气,出指点了她伤口周围几处穴道止血,然后两手颤抖着拔出钢刀……

猛见钢刀头平秃秃地,没有刀尖,他呆了一呆,这一下简单不啻喜从天降!原来一开始交手时,殷百里这柄刀就给他削掉了一截刀尖,刺中韩妃时,又被金丝软甲挡了一下,是以,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深深扎进了胸口,韩妃决计无法活命,其实因为刀尖少掉了一截,入肉并不太深。

萧若拔刀牵动了韩妃的伤口,她嘤咛一声痛得醒了过来,睫毛颤了颤,她艰难地睁开美眸,茫然望了望四周,道:“这是哪里?万岁爷,臣妾是不是死了?“她面色异常苍白,原本红润的樱唇一丝血色也无。

萧若狂喜得几乎想仰天长啸,“没有没有!朕的湄儿好好的,永远不会有事……朕在这里,在这里!湄儿你真傻,为什么要不顾性命为朕挡一刀?哈哈哈……感谢苍天!”他喜极之下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双臂紧紧搂着韩妃,似乎生怕死神把她从自己怀里夺走一般。

韩妃伤处一阵疼痛、不由呻吟了一声。

萧若如梦初醒,暗骂自己该死、连忙亲自为她上伤药,拿纱布心包扎伤处。

周围地宫女太监见韩妃娘娘奇迹般地没死,暴发出一片欢呼,蒹葭、沅芷、杜若、石兰四女更是拥在四周,又哭又笑,情难自已。

伤口包扎停当,陈太医闻讯急匆匆赶来,为韩妃娘娘把了把脉,检过伤势,惊喜道:“启禀皇上,韩妃娘娘托皇吾洪福,神灵庇佑,胸前刀伤不深,并不致命,倒是这一刀所含劲力惊人,正面撞击之下,韩妃娘娘多处经脉受损,内伤着实不轻,须要长时间细心调养才是。”

萧若喜中带忧,挥挥手,让太医退下去开方子,派人自去煎药。灵芝药效果然惊人,这时韩妃神志逐渐清醒过来,痴痴望着眼前的皇帝,梦呓般的道:“万岁爷,臣妾今儿为您死过一次了。臣妾好开心!”

萧若心头一阵激荡,眼圈微微泛红,轻轻拥着她,便似怀中是具一碰就碎的小瓷人,凑到她耳畔,温柔万般说道:“别说傻话,以后再不许你干这种傻事了!朕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你要是为朕而死,只怕朕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不会快乐,朕非终生想你念你不可!”

“万岁爷说的才是傻话,万岁爷的后宫有三千佳丽,少臣妾一个有什么打紧?要是万岁爷因为臣妾的缘故,不去亲近后宫,那臣妾就成我朝的罪人了,臣妾在黄泉路上才真地不得安宁……”韩妃轻轻说着,苍白的脸颊浮现一抹酡红,病态恹恹中异常艳丽凄美,令人望之心碎。

小半个时辰之后,大内侍卫副统领赵德鹏前来禀报,期期艾艾道:“启禀皇上,叛军余孽殷老贼逃出衙门后,就隐入黑暗之中不知所踪,微臣正派人四处搜寻。”

不提还好,一提起殷百里,萧若就有种杀人的冲动,眼红红的咬牙切齿道:“给朕加紧去搜、那老贼中了朕一箭,逃不了多远,一发现就将其当场格杀!获其人头者,不论是谁,赏黄金万两,官升三级。让禁军御林军也多派人手去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朕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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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3-07 16:23 #204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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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南北争霸的导火索

次日清晨,晨曦四合,晓雾溟濛、距青州城西十里之外的大河边。沿河岸缓缓走来一个驼背老人,这老人佝偻着身躯,左手撑一根老藤拐杖,右手拎一个小药锄,背上背着个箩筐,筐中一些草药枝叶犹鲜嫩,似乎这老人刚自山里采药归来。

采药老人踽踽独行,满脸皱纹的脸上神情漠然,只是他两眼中泪光盈然,流露出悲痛万分之色,时不时抬袖去擦眼泪,却总也擦不干。好生诡异离奇。

采药老人走着走着,忽然看见河岸边躺着个人影,这人上半身趴在岸边碎石上,下半截身子兀自浸泡在水中,整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话。

采药老人瞟了一眼,眼波一阵闪动,随即硬下心肠擞过头去,继续前行,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采药老人走出几步,步履越来越慢,终是良心难安,见死不救毕竟不是他的本性,微微叹了口气,又回转过来。他走到这人身边,蹲下身,把这人的身躯翻转过来,只见此人是个面貌威武的老者,面色湛白,双目紧闭,浑身上下有十余处伤痕,其中最致命的一击还是右肋插着的一支黄金箭。这老者正是遭皇帝重创之后逃遁的殷百里。

采药老人猛然看见黄金箭,不禁身躯一震,探了探殷百里的胸口,发觉还有热气,鼻息也若有若无,并未毙命,他大为惊奇,要是换了一般人,挨上这么一箭,一早就死硬了,殷百里却能撑到现在,一身功力当真深不可测。

采药老人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岸边一块干燥的青石上,然后自怀中取出一些药物,给殷百里外敷内服,为他处理起伤势来。

采药老人医术精湛,手法甚是高明熟练,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就把他的各处伤口包扎妥当,黄金箭也小心起了出来。最后,自怀中取出一小盒银针。为他施展针灸之术。疏通径脉。

不多时,殷百里呻吟一声,悠悠醒转过来,他甫一看见身前的采药老人,立时手腕一翻,扣住采药老人的右手。喝道:“你是什么人?!”

采药老人只觉手腕被两道铁箍扣住似的。一阵钻心剧痛传来,直入骨髓、似要折断,他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嘴里“呵呵”两声、示意自己是个哑巴。

这时殷百里神志已完全清醒过来,看看自己身上地伤处,知道是他救了自己,问道:“是老哥你救了我?”

采药老人冷冷瞧着他。那意思分明是:这里就你我二人,不是我还有谁?

殷百里歉然放开手,正想道谢,目光在采药老人脸上一转,忽然心生警觉。他早就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了,一看之下立刻发现其中的蹊跷,喝道“你脸上用了易容术,你究竟是谁?!”说着,右手伸出就朝他面部揭去,要看一看他的真面目。

采药老人突然一翻身,左手食中二指夹着一根银针,狠狠的扎在殷百里右臂“肩井穴“上。

殷百里现下身遭重创,身体行动困难,一身惊世武艺发挥不出一二成,当即叫采药老人刺中穴道,整条右臂一时间又麻又酸,无力的软软垂下。

采药老人成功摆脱他的控制,跳起来向西面飞跑,拐杖药锄也不要了,步履矫健轻快,宛如少年,哪里还有驼背老人迟缓的样子。

蓦闻“噗”的一声轻响,采药老人左腿膝下地环跳穴被一枚小石子击中,他左腿一僵,奔跑中整个身体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只见后方躺在地上地殷百里,左手抓起几枚河岸边的鹅卵石,曲指连弹,鹅卵石一枚枚朝采药老人射出,噗噗声里,采药老人多处穴道被击中,再也动弹不得。

殷百里艰难的盘膝坐起,澄思静虑,默运玄功疗伤。采药老人身躯僵硬躺在不远处,周围一片宁静。

大半个时辰后,殷百里内功运行了两个大周天,气力略为恢复,站起身来,走到采药老人身旁,俯下身去,伸手在采药老人脸上一阵揭抹,易容药物脱落,显出一张年轻净秀的脸蛋——竟是雍王姬伯潭!

殷百里大吃一惊,雾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道:“雍王殿下?你不是死了么?!”

姬伯谭见行藏已露.便索性承认,淡然道:“以前……以前的雍王是死了,现在地我,只是个无家可归地逆……逆贼罢了。”

无怪乎姬伯谭易容改装之后扮哑巴,原来是为了掩饰他的结巴,否则他一旦开口说话,很容易露出马脚来。

殷百里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很快便想明白了:雍王医术精湛,也许有某种吃了之后整个人暂时全身冰冷失去知觉、犹如死人的药物,他便在城破之时自己服下,使所有人都以为他已死于乱军之中,然后再找机会易容逃脱,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殷百里想通之后,不由竖起大拇指,击节赞叹:“好心机!好手段!人人都说雍王忠厚老实,原来也有这等心计,老夫都险些看走眼了!”

这番话也不知是夸他还是骂他,陈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默不作声。

殷百里心念电转,忽然问道:“雍王殿下为何不光明正大向昏君请罪?人人皆知你禀性纯良,谋逆作乱之事与你半点无关,你从头到尾只是被陈王挟持而巳,那昏君会原谅你的,你仍旧可以安安稳稳当你的王爷。”

一听此言,姬伯谭满脸胀红,眸子里喷射出刻骨的悲痛,恨恨道:“他、他……他逼死了三弟,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他!”

殷百里当然明白话语中的“他”,指的是皇帝。他眼珠子转了转,一个近乎疯枉地念头迅速在心底里成形,笑道:“那敢情好,我也正要设法救出唐王李兄弟……”

姬伯潭一听,忍不住讥诮道:“救唐王,凭什么?就凭……就凭你的拳头?你要……要是再独身行刺,下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有人救……救你了!”

殷百里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你说的一点不错!这一支黄金箭几乎要了我的老命,身上伤势少说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复原;而那昏君身怀地武功绝不容小视,身边戒备又异常严密,我是不敢再去行刺了。嘿,要是只有我老头子一人,眼下确实一筹莫展,但有王爷你在,一切就不一样了……”说到后来,笑眯眯望着他。

姬伯谭暗自心惊,颤声道:“你你……你究竟想怎样?”

殷百里大笑道:“王爷你是先帝之子,假如你以当今皇帝是假冒的为名,去北方大草原向契丹人借兵夺位……哈哈,契丹人对中原虎视耽耽多少年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必会很乐意发兵南征,助王爷夺取皇位……哈哈哈,此计大妙!”他纵声张狂大笑,目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如疯如癫。

姬伯谭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喃喃道:“你疯了,真的疯了!跟……跟三弟一样的疯了!”

殷百里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成之后,你就是新的皇帝,华朝整个江山都在你手中,届时,割给契丹人一些疆土为酬谢,又有何妨?”

姬伯谭脸色都白了,急急道:“你不要……不要想得太美!这是……引狼入室,倘若契丹人赖在中原不走了呢?我们就会成为……成为千古罪人!!”

“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便遗臭万年又有何妨!”殷百里恶狠狠道。

“我不去、我不会……不会跟你去借兵的!”

殷百里冷笑道:“那可由不得你!“说罢,语气一转,突然说道:“你难道忘了你三弟是怎么死的?难道不想为三弟报仇?!”

雍王骤然一呆,面孔阵阵痛苦的抽搐,一时说不出话来。

殷百里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士为知己者死。唐王李兄弟以知己待我,我必以知己报之!若是我去找处山林隐居起来,相信昏君也不容易找到我,可是我老头子都这么大把年纪了,纵然无病无灾,又有几年好活,过得几年还不是与草木同朽,占那一坯三尺黄土?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就算事败,好歹拼却我这条老命回报李兄弟也就是了,我姓殷的此生何憾?”

雍王不答。

殷百里回到青石旁,拾起兀自沾着自己血迹的黄金箭,他眼巴巴望着、喉咙里一阵低沉玲笑、“嘿,好箭法!我姓殷的纵横一世,身上挂彩的次数屈指可数,还从未受过如此重伤。嘿,总有一日,我会把这支箭还给那昏君!”他恨恨说着、将这支黄金箭以厚布小心包裹,珍而重之收入行囊中。

便在此时,忽闻北方传来沉闷的马蹄声。殷百里一跃而起,掠到姬伯谭身旁,把他背在背后,施展身法向西疾驰,哈哈笑道:“昏君的鹰爪子来了,老子现在可没力气跟他们厮杀,还是去避一避的好。王爷你不是精通易容术么?妙极妙极,我们找处地方易个容、改个装,然后奔赴北方大草原,哈哈,我们还会回来的……哈哈哈……”

大笑声连绵不绝,一路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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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3-07 16:26 #205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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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天朝邻国

叛乱已告平定,皇帝慷慨的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向左近老百姓大买酒肉犒赏全军将士、下令全军就地休整两日,然后凯旋班师返京,待回到京城之后再行论功行赏、同时严令约束军纪,不许士兵侵扰百姓,违今者,严惩不贷。

军营里全军上下一片欢腾,城中民心也迅速安定下来,民众感戴无比,不再惶恐不安。

与此同时,追捕刺客双刀天王殷百里的行动也在持续进行,其中有一路骑兵的领兵百户上禀说、昨晚曾经一度截杀到了伤重的殷百里,一阵冲杀下来,又伤了他几处,最后他自度逃不掉,便跳进了河中,也不知被水流冲到哪里去了。

除此之外,其他追骑都始终一无收获,前后把方圆百里地段,足足拉网式的来回搜了几遍,萧若渐渐放下心来,暗想那殷老贼或许真的恶贯满盈了吧!

另外就是雍王的尸体一直没有着落,城内城外都找过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萧若尚不觉得如何,城内军民得知这等奇事,难免疑神疑鬼,议论纷纷……

在一般人眼里,皇帝乃是上天之子,是活着的神,那么皇帝的亲哥哥也不是凡人啊!尸体突然间不见了……多半是升天了、兵解了、诈尸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萧若听着好笑,尸体没了就没了吧,也就是派人继续寻找而已,并不太过放在心上。

午前巳时三刻,赵牧上表,自请罢官免爵,贬为庶民。

萧若龙颜大悦,慎重考虑一番之后答复,朝廷收回宋王封地。以及宋王私属的兵马,并罢免赵家所有人的在朝官职,但念在赵氏一族临阵倒戈助官兵平乱的功劳,仍予以保留宋王爵位,让赵氏一门上上下下的人回家闭门思过半年,半年期满之后,量才授以官职。

皇帝明确表了态,赵氏一族虽觉没了封地后家族势力势必元气大伤、可他们毕竟曾经参与大逆不道的叛乱。能保住爵位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看一看四大王族中另外三家即将抄家灭族的命运,他们就会深深感觉到皇恩浩荡,哪敢有丝毫不满、一齐三呼万岁叩谢圣恩,回头又派女眷去后院向皇后娘娘谢恩。

众人走后、赵牧一人独自留下。再三磕首。久久不肯起来,嘴里呐呐道:“罪臣罪该万死,罪臣还有一项罪过,不敢不上奉皇上!”

萧若一看他地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英眉微蹙,缓缓道:“过去的事、朕念你一时糊涂、可以不予追完。说吧!”心想朕看在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对你们一族够宽容了,可别给朕再捅出点什么篓子来才好。

赵牧顿首道:“启禀皇上,罪臣与李岳起兵……懊不,是叛乱之初。罪臣与李岳也是一时叫猪油蒙了心,曾、曾径派人以重金邀得两支异族大军来助战,时至今日,应该也差不多该到了……”

“砰“的一声大响,还未等赵牧说完,萧若气得拍案而起,一手颤颤指着赵牧,耸眉大骂:“你们这些个把国家大事当儿戏的混帐东西!逆谋作乱也就罢了、竟、竟还敢勾结番邦异族!朕……是可忍,孰不苫忍!来人哪……”

堂外两个持刀侍卫齐声应是,大踏步进来,听侯皇帝吩咐。赵牧吓得浑身乱战,道:“皇上息怒,请先听罪臣说完。”

萧若忿忿道:“说,你们是不是勾结了契丹人?契丹铁骑什么时候入关?”

赵牧摇了摇头,“回皇上,不是草原上的契丹人,而是海外扶桑与高丽两国。”

“哦?不是契丹人。“萧若面色稍霁,他比这个时代的人眼界开阔得多,非常清楚以大汉民族压倒性的实力、放眼四面八方,也只有北方大草原上强悍的游牧民族,能对中原王朝够成致命威胁——其中关键性困素是马匹、游牧民族在军事上得天独厚。像扶桑高丽那等小国、基本上不值一谈。勾结游牧民族与勾结那两小国,性质上虽相同,危害却不可同日而语。

赵牧面若死灰、徐徐道来:“罪臣和唐王地封地都临海地最东头,一贯与海外扶桑高丽两国往来密切。我们作乱之初,便分别派人携带重金前往两国,游说两国派兵前来助战、承诺事成之时……”说到这里,他嘴里呐呐的说不下去了,羞愧交加。

萧若冷笑道:“承诺事成之后割给两国一些疆土是不是?嘿、你们这些里通外国的畜生!“顿了一顿,暗付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赵牧本人也悔恨莫及、再责怪他也无济于事,语气稍稍一缓,道:“后来怎样?两国同意派兵没有?”

赵牧道:“扶桑人镰仓幕府不愿介入我朝内争、婉言拒绝了、谁知九州南部萨摩一个大名——岛津家家主大有兴趣,竟私自答应了我们,他答应以其自家军力,外带招集一些海盗浪人来中土助战;高丽国主为人贪鄙少谋,要求条件翻一倍、李岳当时利欲熏心,满口就答应了,高丽兵也应该会来。”

萧若静静的听完,面沉似水,哼了一声,摆摆手道:“下去,回头再跟你们算帐!”

赵牧依言退了出去。

萧若心潮紊乱,又惊又怒,他对中华这两个邻国并不陌生。

东洋的岛国扶桑也曾狂过一阵子,隋唐时梦想与天朝平起平坐,后来在白江口,扶桑举国海军——假如一些渔船货船堆在一起能称为“海军“的话——与大唐由巨型战船组成地水师暴发一场大海战,这场海战是没有悬念地,很自然就演变成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扶桑海军全军覆没,举国震动、从此扶桑人老实了下来,年年派“遣唐使”

来中土,虚心学习大唐的方方面面,直接导致了扶桑的“大化改新”,文化从此与中华有许多相同相似之处。连中土老百姓对东海这个岛国的人都不陌生,因该国人普遍身量较矮,中原人多称之为倭人。

甚至有种说法,“大化改新“之前,扶桑人连衣服都不知道穿,就像山野间的一群猴子。

华朝取代大唐王朝后,扶桑人对华朝虽不如对大唐那样五体投地,好歹也能维持表面上的一个大体恭敬、两国相安无事。

位于辽东的高丽国则不同,高丽国不像扶桑国那样孤悬海外,一直摇摆不定,天朝强威时,自然对天朝称臣纳贡,草原游牧民族强盛时,便倒向游牧民族。华朝近一二十年来国势转衰,在鼎盛的契丹人持续攻击下,长城以外地疆土相继丢失,也完全失去了与高丽国的陆路接攘,高丽国自然而然转向契丹人称臣,对天朝持敌视态度。

萧若命人写一封书信,讯问正在两王封地的秦义碰见异族兵没有,以释站快马六百里加急送去,此时战乱平息,道路畅通,信件两日之内就可以送达秦义手中。

再让人拟定两份送给扶桑高丽两国的国书,国书中严辞质问两国干涉华朝内争之事,命两国立即招回派来中土的军队,否则,就是与天朝为敌!

这三份信件还未送出,是日午后,倒先有一份秦义地六百里加急军报送来。

萧若拆开一看,原来秦义所部已然遭遇两国军队,其中扶桑人约一万十千多人、高丽人也超过一万,总兵力多达三万余人,都是渡海而来。这两国人灭绝人性,甫一到中土,就屠了望海城,把城中数万百姓屠得一个不剩,秦义所部小小受挫,但毫不畏惧,尽力与敌人周旋。文中没有提请皇上派援军之事,因为他们还不知道版乱已经平息。

萧若直若得手足冰冷,热血上冲脑门,“砰”的一拳,把面前桌面硬生生打穿一个洞。

他脸色十分难看,把这份军报给众将一一传看。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军营,连城中百姓也不少人得知,一时之间,城里炸开了窝,群情汹涌,人人激愤,无数将士向皇帝请命东征,要与屠我同胞的异族人决一死战!让他们血债血偿!

假如被契丹人屠一座城池,将士们愤怒归愤怒,也没有话说,毕竟现今契丹人强盛无比,强国之间的交战难免互有胜负,你今日屠我一城,我明日灭你几个小部落,都是常事,战争是残忍的。可扶桑人高丽人又算什么东西?那等蕞尔小国也敢在天朝上国头上动土?!无论军民都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为惨死同胞复仇的心情分外强烈。

如此一来,三封写好的信件都不用送出了,萧若传令三军,让将士们今日好生歇息准备、明日一早全军启程东行,不把屠我同胞的杂种杀个片甲不留,誓不罢休!

全体将士轰然应是,各自回到营房里,不约而同的磨刀擦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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