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荒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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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开着车到一家羊老倌羊肉泡馍店,郝冬梅给王老五和李仕兵讲着要怎么样吃羊肉泡馍。 “吃羊肉泡馍是很有讲究的,厨师会根据客人撕出的馍大小来给吃的人加烫和羊肉,客人需要烫多点还是少点,完全可以从他撕出的馍大小来判断。” 郝冬梅给他俩示范着撕馍,象个老师在教学生一样,而王老五和李仕兵很认真的学着做。 因为要赶路,所以三个人撕的馍都没那么细,可以说很匆忙的吃完就完了,根本没时间好好体味那馍的香和羊肉的膻。 奔驰车在公路上飞奔着,李仕兵是个好司机,开的车很平稳,加上车好,坐在车里很舒服,一个多小时后,王老五有些犯困。 “冬梅,给我们唱首歌吧,就唱你家乡的民歌。” 王老五要郝冬梅唱歌来听。 “俄可不会唱。” 郝冬梅不是谦虚,是真的不会唱家乡民歌。陕北人也不是个个都会吼陕北民歌的。 “那就随便唱吧,用陕北话唱就行,我还真是想听呢。” 王老五靠在后座的靠枕上说。 “那俄唱一首小时候常听俄娘唱的歌吧,你们可别笑话俄。” 郝冬梅听王老五说想听,就答应了唱。于是,她那不很纯正的陕北歌声,在奔驰车的空间里回荡起来:“山道道那个弯又弯哩,长又长,回趟娘家那个不容易哩,咱爹娘哎盼啊盼哩,站在村口望啊望,心蛋蛋那个急又急哩,怕咱那个迷路被狼吃哩。山道道那个弯又弯哩,长又长,咱老娘那个想咱想白了头哩,白天那个村头望哩,夜晚那个灯不灭,那是怕咱不认家哩,不认家。” 好冬梅唱着唱着就哭了,最后那段是用哭声唱出来的,唱到最后几乎是悲鸣,唱完后扑在车的前台上哇哇大哭起来。 王老五靠在后坐上,听着郝冬梅的歌声和哭声,眼泪慢慢挂在脸上,他知道郝冬梅想家更想她娘,还想死去的爹,他的泪是为她的不幸而流,也是被这歌词感动而流,他心口堵得慌,但又不想在两个比他小的年轻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感。 “停车!” 他是喊叫着说出停车的。 李仕兵把车开到路边停下,自己也爬在方向盘上呜哇呜哇的哭起来。他是个孝子,那年他娘被车撞了,是王老五把她娘送到医院,并垫付了高昂手术费才救下来的,所以他对王老五是死心塌地,他娘常给他说:“兵儿啊!可要把你武哥当亲哥一样待见,他是你娘的救星啊,没有他,你恐怕早没了娘啦。” 也因为这样,他才能有今天,没走上邪路。郝冬梅的歌声,他听在耳朵里,就象是唱他自己想娘一样,所以也大哭起来。 男儿流血不留泪,一旦流泪,那肯定是为比流血还要悲壮的事情才流的。 王老五下车走到车后的路边,站着看远方荒凉的黄土,掏出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吐出来,似乎把心中堵住的东西给吐了出来一样,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他这样做,是怕自己象郝冬梅一样忍不住哭出声来,在比他小很多的两个年轻人面前显得自己不够坚强,所以才喊停车的。二来是他也听到李仕兵的哽咽声,怕他分心而开不好车,出于安全考虑,才喊停车的。同时也想让他俩都痛快的哭出来,释放自己压抑的心情,所以他没安慰他们也没劝他们,就由着他们哭。 而郝冬梅确实是想她那改嫁的娘和死去的爹,她唱起娘在她小时侯常哼哼的歌,就越加的想娘了,所以唱着唱着就哭了起来。没娘的孩子最可怜,可怜的孩子最想娘。 王老五吸完一支烟,重新回到车旁,见两人已经没再哭了,给李仕兵说:“我来开吧。” 说完等李仕兵从驾驶室出来,他坐上去,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冬梅,要到家了,马上可以见到你叔,很激动吧?” 王老五和郝冬梅说着话,是要分散她想娘的心思:“能给我说说你叔这个人和村里的乡亲们吗?” 李仕兵递给郝冬梅一瓶水,要她给王老五,她把盖子扭开后递给王老五,王老五喝了一口后递还给她盖上盖子。 “俄读大学后就没回来过,叔和婶也该老很多了吧?” 郝冬梅若有所思的说着:“俄叔是个很懦弱的男人,怕这怕那的,很少说话。咱干沟村的人,虽然生活很苦,但都是好人嘞!俄考上大学,没学费路费,都是村里叔叔婶婶们给凑的,说能从干沟村飞出去个金凤凰不易嘞,他们比俄考上大学还高兴。俄现在是在为他们读书,以后要报答他们嘞,俄想等以后大学毕业有了工作,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赞够钱把咱村的小学房子盖起来,让村里的乡亲们的孩子可以在明亮宽敞的教室里读书,再也不用窝在黑糊糊的窑洞里看书。” 郝冬梅说的,王老五从杨汇音那里知道一些,但她说出要盖小学的事,还是第一次,王老五想:‘这个女孩真不简单,她回报父老乡亲的方式很有意义。’而郝冬梅也确实是朝着这个目标在努力,她自己除了挣够学费生活费外,还省吃俭用,这两年多来还真赞了点钱,她为实现自己的理想,一点点的做着努力,她始终相信,只要自己的信念不倒,就会实现的。这样一个苦命的女孩,有如此的胸怀,能不让人尊敬吗!能不让王老五这样的人心动吗! 车子逐渐的进入山区,都是黄土,虽然是春天,但在土的表层上,没长多少青草,树就更少了,就象秃头上的毛发,稀稀拉拉的,山路都是土,车子过去,后面卷起几十米的灰尘。 李仕兵的电话响起,他看了看,给王老五说:“是水利厅的李干事。” 按下接听键。 “你好,李干事。我们还要两个多钟头才到,是啊,可能天黑了才到。不用了,我们不住村公所,你不用给他们打电话。记者呀?你等等啊。” “武哥,他说要带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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