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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夜访

  程宗扬从墙头翻下,轻轻落在小院中。虽然没有小狐狸轻捷无声,但比落叶
的声音大不了多少,足可自得。这会儿已经是点灯时分,楼上的轩窗透出一丝灯
光,墙角几竿修竹在粉墙上留下淡淡影子。

  程宗扬对院子已经熟门熟路,知道仆妇、丫环除了白天到院中打扫,入夜只
有云如瑶一人,不怕有人撞见。程宗扬屈指在楼旁瓷瓶上一弹,清越的瓷响袅袅
传开,给楼里的人提醒,然后拾阶而上。

  云如瑶坐在楼梯高处,手边放着一盏纱灯,白皙如玉的面孔掩藏在厚厚狐裘
间,眼睛像星光一样璀璨。

  她嫣然一笑,像一朵花在夜色间柔柔开放:「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程宗扬露出一个大大笑脸。「猜错了。云老哥没请客,我也可以来嘛。」

  「我听说你准备要离开建康。」云如瑶微笑道:「原来是传话的人错了。」

  这丫头不会打听萧遥逸的去向吧?现在误会已深,解释起来太麻烦。倒是小
狐狸滚蛋正好,免得自己穿帮。

  程宗扬笑道:「那是瞒别人的。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走呢?」

  他只是开句玩笑,云如瑶却红了脸,低头起身,一言不发地回到内室,然后
关上房门。

  程宗扬有点后悔。这几天跟那些女子调笑惯了,一见得漂亮女人就口花花,
随口说出来。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跟丽娘她们不一样。

  程宗扬小心敲了敲门:「别生气啊。我只是随口一说,不是成心的……你若
不原谅我,我只好从楼上跳下去了!」

  门里没一点动静,也不知道云如瑶听到没有。

  程宗扬贴在门缝上说道:「喂,我真跳了啊!」

  过了一会儿,程宗扬一声惨叫:「哎哟……」

  房门吱哑一声打开,粉脸胀红的云如瑶迎面看到程宗扬嘻皮笑脸的样子,她
啐了一口扭头回房,这一次倒没关上门。

  程宗扬闪身挤进房门,陪着小心道:「你别生气啊。你若还生气,我只好再
跳一遍给你看了。」

  云如瑶背对他没有作声。

  程宗扬想起上次见她异样,有些不放心:「你怎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云如瑶沉默一会儿:「公子是萧府的小侯爷,如瑶只是商人家的女儿,请小
侯爷自重。」

  程宗扬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小狐狸啊小狐狸,你在建康城的名声不是
太好。瞧瞧人家这戒心,你以前得干过多少缺德事啊?

  「喂,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你觉得我有那么坏吗?当然,头次见面是我
不对,浇坏了你的小人。我后来不是帮你重新摆好了吗?而且每个我都洗过,真
的!」

  云如瑶低头道:「我是说,如瑶是商人家女儿,与小侯爷身份悬殊……」

  程宗扬明白过来。这丫头是对自己假冒的身份有了心结。这也难怪,晋国士
族与寒门之间的界限深如鸿沟,听说有位门第不怎么高的士族把女儿嫁给商人,
结果被人一通好骂,连卖女求财的话都出来了,最后混不下去,只能灰头土脸地
辞官不干。云家如果不是有个当官的云栖峰,就算再有钱,萧遥逸、张少煌等人
也未必会登云家的门。

  比起自己所在的时代,不知道这该说是商人的不幸,还是士族的骄傲?

  「商人家怎么了?」程宗扬道:「商人也没有什么不体面的吧!」

  云如瑶咬了咬唇:「工商之民,邦之蠹也。」

  程宗扬等了一会儿,小心问:「什么意思?」

  云如瑶有些讶异这位世家公子竟没听说过,仍是解释道:「这是《韩非子·
五蠹》一篇,说商人是邦国的害虫之!」

  程宗扬隐约想起来以前似乎看过一眼,什么文以儒乱法,侠以武犯禁,加上
门客、说客、商人,一共是五蠹。

  「韩非那个不算数。王丞相还说了,国有三宝,大农、大工、大商。嘿,不
信你问问云老哥,他那会儿也在场。」

  云如瑶讶道:「王丞相读六韬吗?」

  天知道这是哪本书里的。程宗扬干笑两声,「管他呢。实话跟你说,我其实
也经商的。」

  云如瑶讶然举目。

  「不信?」程宗扬拉开背包,拿出一叠帐本,「我这次来就是请你帮忙的。
不是我偷懒,实在是不专业,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
白忙;这些书,还有这钗子……」

  程宗扬掏出带来的书籍,还有一枝充满南荒风情的攒珠发簪,笑道:「都是
给你的。」

  云如瑶接过来,好奇地看着那枝尾部攒成大象形状的珠簪:「这是簪子,不
是发钗。」

  程宗扬抓了抓头:「有区别吗?」

  「钗是双股,簪是单股。」云如瑶看着帐本,「你真的经商吗?」

  「那当然。好几本帐呢!」程宗扬长叹道:「这东西看得我死去活来,痛不
欲生。」

  云如瑶被他逗得笑起来,接过帐本翻了一下,「是织坊生意?」

  程宗扬道:「刚开张,所以来找你帮忙。」

  云如瑶一目十行地翻看帐本,不多时便看完一册,然后又拿起一册,过了一
会儿道:「你织的东西好古怪。」

  「也没什么古怪啦,就是些衣服、袜子。」程宗扬拍了拍背包,笑道:「我
带了样品,一会儿给你。」

  不到一刻,云如瑶便看完四册帐本。她合起帐本:「前面三册都是以前的。
因为棉丝涨价,原主人一年下来亏空五百来贯,难怪做不下去。」

  五百贯折五千银铢,不是个小数目,程宗扬道:「怎么亏空这么多?」

  「寻常织坊都是织造,织出丝绸、布匹贩卖。这家盛银织坊不只织造,还有
剪裁成衣,人手比寻常织坊多了许多,工钱又高出许多。遇到年景不好,免不了
要赔钱。」

  这就是贪大求全的恶果。但如果盛银织坊不带剪裁,那妖妇未必会买。程宗
扬道:「我接手有一个多月,现在亏空有多少?你折成银铢吧。」

  云如瑶应口道:「一共是二千一百七十八银铢。」

  程宗扬吓了一跳:「有这么多吗?我才接一个多月,怎么快赶上人家半年的
亏空了?」

  「原主人虽然赔钱,还有卖出货物的进项贴补,你这里一笔收入都没有。」

  云如瑶没有再翻帐册,随口列出数字:「织坊有织工三十二人,每人每月八
个银铢;裁工十二人,每人每月十个银铢;杂役十四人,每人每月五个银铢。加
上坊里几位主管,一个月下来,工钱一共是五百六十六银铢。织机修护、房屋粉
刷,茶水炭火,还有牛乳,一共用去二百一十二银铢。最要紧的是上月购买织物
的货款,帐上还有一千四百银铢的欠债。」

  程宗扬叫道:「上月买什么织物了?」

  云如瑶翻开帐本,指着上面的帐目道:「上月初购买一批衣物,都是上好的
绫罗绸缎,看价格颇为贵重。」

  程宗扬黑着脸看着那笔帐,这会儿他八成已经猜到,那是苏妖妇为了醉月楼
开张,给楼里姑娘们购置衣物都列在织坊帐内,结果现在落在自己头上。

  「有几桩奇怪的事。一个是上月进了批丝料却没有购置的款项,不知道是不
是记错了;其次是改动织机,把以往的织料全停了,都在织这些霓龙丝,却没有
售卖;第三是织出的成品数量少了许多,用料反而是袜子最多。」

  程宗扬心知肚明。苏妲己接手后,织坊全力赶制霓龙丝,为了纺织那些比茧
丝还细的丝料,肯定要改进织机。至于织出的情趣内衣,内裤用料最少,其次是
胸罩,丝袜用料最多。云如瑶只从帐上分析,当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云如瑶抬起眼:「一双袜子用一尺布就够了,什么袜子要将近七尺的布?」

  「就是这个。」程宗扬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这是给你的。」

  云如瑶打开纸袋,不由一愕,「这么细的丝……是上面写的霓龙丝吗?」

  「怎么样?」程宗扬得意地说道:「漂亮吧?」

  「好长呢。」云如瑶拿出袜子看了看,不解地说道:「这么薄的丝,只能做
窗纱的,怎么能穿呢?」

  「你试试就知道了。」程宗扬笑道:「这可是号称女人第二层皮肤呢。爱美
的宁肯不吃饭也要买一双来穿。」

  云如瑶将信将疑:「男人为什么不穿呢?」

  「这个……」男人只有变态才穿吧。

  这事儿解释起来太麻烦,程宗扬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没想到你算的这
么快。」说着他把那堆书递给云如瑶,笑道:「这些书是给你的,你先看,我把
你说的都记下来。」

  云如瑶不在意地放下纸袋。程宗扬要了张纸,记下云如瑶算出的结果。毛笔
自己一直用不惯,但没有别的笔可用,只好赶鸭子上架;字虽然没错,但写得歪
歪扭扭,有些不堪入目。

  云如瑶起初觉得有些好笑,等他写到纸上却露出讶色:「你用的是阿拉伯数
字吗?」

  程宗扬停下笔,「你怎么知道?」

  「听说这种数字是从天竺传来的。因为记数方便,商人们私下使用,不知为
何叫阿拉伯数字,平常很少有人用的。」

  程宗扬笑道:「现在你相信我真的经过商吧。」

  云如瑶算出的帐目精确到个位,自己直接抄下来就行,不用费半点脑子。程
宗扬暗自庆幸自己请的帮手够水准,等他抄完,云如瑶正坐在旁边,翻看自己带
来的一册书。

  她柔颈低垂,一缕发丝从鬓侧垂下,娇俏鼻尖像白玉雕成一样秀美;纤软玉
手握著书卷,星眸流露迷人的光彩。烛影摇红,灯下玉人犹如一幅静谧的图画,
程宗扬不知不觉看得出神。

  渐渐的,云如瑶青黛般的弯眉微微颦起,露出一丝迷茫神情。

  程宗扬咽了口口水,「怎么了?」

  「这段好奇怪……」

  程宗扬伸过头,只见那是册手抄本,发黄书页上写着——两人搂过脖子来亲
嘴咂舌。妇人便舒手下边,笼攥汉子玉茎。彼此淫心荡漾,汉子乘着酒兴,从袋
内取出银托子来使上。

  妇人用手打弄,见奢棱跳脑,紫强光鲜,沉甸甸甚是粗大。妇人解去小衣,
翘起两条粉嫩的白腿,露出白馥馥的牝户,任汉子扪弄把玩。妇人乃跷起一足,
以手导那话入牝中,两个挺一回。那汉子摸见妇人肌肤柔腻,牝毛疏秀,先令妇
人仰卧于床背,把双手提其双足,置之于腰眼间,肆行抽送……

  程宗扬一把抢过那本书,翻过来一看,封面赫然写着「金瓶梅」三个大字,
旁边小字注着:第三册。

  程宗扬瞪着封面,感觉像被雷劈过一样。

  这套《金瓶梅》一共六册,秦桧买的时候还奇怪,书肆掌柜听说客人要收购
地摊读物,从柜里鬼鬼祟祟抽出这套手抄本,足足要了六十枚银铢的天价。自己
拿到书,当时认真学习过,结果发现书里的地名、人名大部分被改掉,情节倒是
没动,至于大家喜闻乐见的部分更是大幅增加,内容之火辣足以让人血压升高,
鼻血狂飘。

  程宗扬心里暗自佩服。不知道是哪位穿越的前辈造诣够深,硬是把一整本小
说穿了过来,靠这一手混饭吃。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特别把这套书放在书架最
里边一排,天知道怎么突然飞出来一本混在自己带的书里,而且正好被云家这位
未出阁的小姐看到。

  云如瑶不解地问道:「银托子是什么?」

  程宗扬支吾道:「大概是种首饰吧?」

  「玉茎呢?」

  程宗扬深深低下头。

  「那话儿呢?」

  程宗扬恨不得把头扎到裤裆里,半晌才努力说道:「这本书……你还是不要
再看了……」

  「为什么?写得很好啊。」云如瑶拿过书,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程宗扬想死的心都有。不用问,肯定是死丫头做的手脚;不知她怎么看出端
倪,故意塞了本黄书摆自己一道。这下真是害人不浅,贩黄贩到闺房里来了。云
如瑶又不笨,刚开始不懂,再看下去迟早会明白。到那时自己这脸可丢大了。

  唯一聊可自慰的是,目前丢的还是萧遥逸的脸。那家伙敢发酒疯在船头光屁
股跳舞,早就不要脸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程宗扬立刻揣起帐本,满脸堆笑地站起身:「瑶小姐,时
间不早了,我先告……」

  话音未落,只见正在看书的云如瑶身子一晃,软绵绵歪到一边,突然昏厥过
去。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惨叫道:「小紫你个死丫头!真被你害死了……」

  程宗扬抱起云如瑶,心里怦怦乱跳。

  不会是内容太火辣,超过她的承受能力吧?如果云如瑶有个三长两短,自己
只好一头碰死在云老哥面前;在此之前,自己一定掐死小紫为自己报仇、为世间
除害。

  幸好云如瑶鼻间还有气息,一时半会没有生命之忧。程宗扬急忙把她送到卧
房,放在榻上。

  那张绣榻上被褥雪白,浅红纱帐散发淡淡香气。透过纱帐,隐约能看到壁上
一幅风景画。

  程宗扬顾不上多看,把昏迷的云如瑶放在榻上,小心地托起她的玉颈轻轻放
在枕上,然后拉开被子帮她盖住身体。

  好不容易直起腰,程宗扬才发现云如瑶狐裘下摆滑开,从榻上垂下一角,只
好重新拉起被子,帮她把狐裘掖好。

  云如瑶狐裘内穿着一条月白色纨绔,裤脚散开,犹如裙状。程宗扬裹好狐裘
时,手指不可避免地按到她腿上。隔着纨绔能感觉到里面光润凉滑的肌肤透出冰
凉寒意。程宗扬目光霍然一跳,禁不住试了试她的体温。

  云如瑶肌肤又细又滑却出人意料的冰凉,就像寒冰般没有一丝温度。手掌放
在上面,身体的热量很快被吸收,让程宗扬不得不催动真气,与她身上的寒意抗
衡。可无论自己怎么运功,云如瑶肌肤都没有温暖的迹象。

  程宗扬并不吃惊。如果这么容易就把云如瑶身体的寒意怯除,还用等自己出
手?云氏有的是钱,真要拼出血本,就是一派的宗主也请来了。

  程宗扬呼了口气,正准备收手,云如瑶却呼出一口寒气:「好冷……」

  人家这么冷,自己倒不好收回手。反正湖上一战自己吸收的死气有的是,丹
田内真阳充沛。程宗扬想了一会儿,决定从云如瑶的足厥阴肝经开始。先除去她
的鞋子,掌心贴着她的脚趾,向上沿纤足内侧循着经络慢慢推动,尽可能地催动
她气血运行。

  云如瑶体内气血其冷无比,经脉仿佛冻结的小溪,又细又涩;不仅缓慢,而
且似乎随时都会断绝。

  程宗扬暗道:难怪云老哥把这个妹子藏得严严实实。云如瑶这样的体质,莫
说出门,就是旁边的声音大些,心神微有波动就免不了昏厥。何况第一次接触加
料版《金瓶梅》这么刺激的读物。

  云如瑶脚掌小小的,又软又嫩,光滑得仿佛白玉雕成。这时程宗扬才对「冰
清玉洁」这个词有更深的了解。云如瑶的纤足不就是冰雪一样吗?

  程宗扬按下自己想入非非的念头,真气沿着经络逐寸上行。自从达到内视的
境界,可以在入定中目睹自己体内的经络,程宗扬对穴道的认识逐渐加深;虽然
到现在还不能记全所有穴道的名字,方位却分毫不差。掌心温暖的气息从纤足内
侧的行间、太冲开始,运行到小腿的中都、曲泉,然后经过膝弯,来到大腿内侧
的阴包穴。

  打通这处穴道分外艰难,少女冰凉的气血像在穴道内凝结一样,难以通行。
自己对经络的认识连半瓶水都算不上,程宗扬不敢强行用蛮力打通,只好多花点
时间,慢慢推拿。

  阴包位于大腿内侧正中间,手掌摩擦时,能感觉到云如瑶冰凉肌肤在衣下滑
嫩无比。程宗扬咽了口唾沫,接下来是足五里,在大腿根部的内侧。足厥阴肝经
再往下便要进入耻骨接缝处,环绕阴部而过。

  如果自己连这些穴道也推拿一遍,被云老哥知道可能会砍下自己一只手。程
宗扬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决定先放开足厥阴肝经,改走手太阴肺经。

  这条经脉是从胃部开始,先向下到腹部,然后上行,由肺至肩,再到手臂的
天府、尺泽、太渊诸穴,最后到拇指末端的少商穴。

  程宗扬看云如瑶还昏迷不醒,小心解开她的狐裘。云如瑶里面的衫子也是月
白色,胸部隆起圆润曲线,胸侧衣襟滚着绯红细边,上面镶着珍珠做成的钮扣。
他手掌贴在云如瑶腹上缓缓摩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滑到她胸前的隆起上。

  这丫头身材娇小,平常总裹着厚厚狐裘,看起来柔柔弱弱,瞧不出身材。这
会儿看胸部似乎还有点料。只不过身子仰卧,不太好判断大小……

  程宗扬偷偷看了云如瑶,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于是壮起胆子在她乳
侧碰了碰。

  还没醒啊。程宗扬心里嘀咕,忍不住张开手掌在少女胸前捏了一把。

  云如瑶里面还穿着内衣,似乎是件小袄。程宗扬仰脸想了一会儿,反正手太
阴肺经从胸前通过,自己当是给她治病好了。既然是医生,接触患者身体也是很
正常的……

  程宗扬咽了口口水,小心解开云如瑶衣侧的珍珠钮扣。果然,里面是件粉红
的小袄。他分开少女贴身小袄,露出一条绸制的抹胸,丝绸边缘能看到她胸前一
抹雪白肌肤,隆起的弧线微微并在一起,形成一道白腻弧线。

  程宗扬胸口仿佛十几只兔子同时窜出来,在心头四处乱蹦。

  这可是云老哥的亲妹妹,如果被他知道,砍掉自己一只手都是轻的。不过,
这身子真的很嫩啊……

  昏迷这么久,摸摸她也不会知道吧?程宗扬心一横,一不作二不休,手掌贴
着云如瑶粉颈,伸到她绸制的抹胸内,握住她胸前那团隆起。

  云如瑶酥乳圆润得仿佛一团玉球。滑嫩乳肉间明显有一团硬硬的乳核。程宗
扬想起卓美人儿刚被自己搞的时候,乳内似乎也有这样的乳核。后来干得多了,
乳核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两团软肥的美乳。

  想起卓美人儿挺着双乳让自己把玩的媚态,程宗扬忍不住下身发胀。他索性
解下云如瑶的抹胸,让她一双玉乳暴露在灯光下。

  程宗扬深深吸口气,屏住呼吸。灯光下,少女娇小身子散发出白玉般迷人的
肤光,淡红纱帐仿佛被月光照亮,变得明亮起来。她肌肤莹润洁白却没有丝毫血
色,连血管也消没不见。在她胸前,那对赤裸美乳秀美而丰挺,有着完美曲线,
乳头小小的,绽露出蓓蕾般的娇红。

  程宗扬低下头,鼻端飘来一丝少女清幽体香,令人心神激荡。这丫头的乳房
应该有C罩杯,不大不小,白净乳肉光滑无比,在灯光下给人一种近乎透明的感
觉,像一对精美的艺术品,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掌中把玩。

  程宗扬忍不住张开手掌握住她圆润双乳。入手的感觉又滑又润,微硬的乳头
被手掌压住,随着她的呼吸在掌心微微滑动。冰凉乳肉在掌中塞得满满的,犹如
一团未融化的雪团,轻轻一捏便传来诱人的弹性。

  程宗扬早把帮她打通经络、推血过宫的事忘在脑后。如果不是脑中还保留最
后一丝理智,知道不能对云老哥的妹子下手,说不定这会儿早就提枪上马了。

  握着那对美乳揉摸多时,程宗扬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帮云如瑶拉起抹胸,
免得她醒来时发现异常。

  一抬头,程宗扬正接触到云如瑶惊愕的美目,不由得张大嘴巴,呆若木鸡。

  那丫头不知醒多久,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被人轻薄,只顾着愕然,没有作声。

  这事儿比玉茎还不好解释,毕竟人家的衣服不可能无缘无故解开。程宗扬讪
笑道:「你醒了,呵呵……太好了……」

  云如瑶脸上升起两片红晕,唇瓣微微抿紧。

  程宗扬感觉自己像路过盗窃现场被失主抓个正着的无辜路人。天的良心,自
己真不是见色起意……好吧,后来是有一点色心,但自己一个正常男人,没有一
点色心才是不正常的。全要怪小紫那死丫头!

  程宗扬赶紧帮她掩住身体,一边心虚地说道:「我是帮你打通经络……没别
的意思……」

  云如瑶镇定地拉紧狐裘,拥在颈中,一手将发丝拨到耳后。

  云如瑶这么镇定,程宗扬更为心虚。他干笑两声,「瑶小姐,你早一些休息
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云如瑶无言地侧过脸,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程宗扬立刻落荒而逃,心里一个劲儿后悔。那么多女人能摸,自己偏要摸一
个最不能摸的。手这么贱,就算被人抓住砍了也是白砍啊。庆幸些想,云丫头这
么轻易放过自己,也许真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吧?像她这样纯洁的小姑娘,只怕生
下来没有与外人接触过,不懂这些事也是很正常的。可这么想的话,自己未免太
混账了,这样占人家便宜,再见着云老哥恐怕只有把头塞裤裆里了。


              第八章  百戏

  程宅的喜事定在九月初六,一共两铺,分别是吴战威迎娶柳翠烟、小魏迎娶
莺儿。

  现在宅里人口不少,秦桧、吴三桂从殇侯那时带来的护卫还有六个,加上吴
战威、小魏、祁远,光男人就有十几个,来到建康后,宅里又添了雁儿、莺儿、
鹂儿,还有兰姑和两个从苏妲己手里赢来的姑娘,带上程宗扬和小紫,男男女女
差不多有二十人,也算是济济一堂的一大家子。

  程宗扬平时没什么架子,但那些女子大都是婢女、侍儿出身,平时免不了有
些担心。两起喜事一公布才知道这位主人是认真的,跟别的世家不同。她们都听
说过吴战威和小魏跟别人不同,说起来是手下人,其实跟主子兄弟相称,而且每
个人都身家不菲。翠烟和莺儿能与他们成亲,无形中给众女都带来希望。每个人
都喜气洋洋,忙着操持婚事。

  吴战威这几天笑得见牙不见眼,小魏性子安静一些,但脸上也满满的都是笑
意。宅中这几天更是热闹非凡,秦桧指挥手下在院内张灯结彩,吴三桂更是寻思
找个戏班来助兴。

  戏班是借用宋国的叫法,建康的戏班唱戏、说书这些并不多,程宗扬打听了
一下,倒与自己见过的杂技团更接近。什么吞火、舞剑、掷球、钻环、角抵……
甚至还有驯兽之类的表演。

  金谷石家的大管家谷安已经来了几趟,流水般送来各种物品,说是两女留在
石家的物品。吴三桂一露出请戏班的意思,谷安就大包大揽,立刻派人在院里搭
了戏台,又去联络建康最有名的几家戏班。

  有谷大管家帮忙,秦桧轻松许多。他把前面两个院子全部腾出来,满院挂起
灯笼,外面沿着玉鸡巷两边都扎起彩棚,前后奔走,忙得不亦乐乎。

  昨晚从云宅溜回来,程宗扬一天都闷在书房,说是休心养性,其实是羞愧心
起,觉得没脸见人。挨到傍晚才出来,这会儿看到纳闷道:「这是干嘛呢?」

  秦桧笑道:「后天就是程宅的喜事。自从横塘大火,谁不知道盘江程少主为
人仁义,这些彩棚是给街坊们准备的,到时摆开流水席,来者不拒。钱财花得不
多,对公子的名声可大有好处。」

  「想得挺周到。」程宗扬左右看了看,瞧见吴战威跟祁远两个在旁边嘀咕什
么,于是叫道:「吴大刀!鬼鬼祟祟干嘛?」

  吴战威灰溜溜过来,「那个……说好是三圈吧?」

  「什么三圈?」

  祁远笑嘻嘻道:「昨天程头儿说的,我觉得挺稀奇,就让人把烧好的水泥磨
碎,取来一些。按着程头儿说的一份水泥,三份沙子,加上竹筋,掺水兑好,用
木盆盛着放在太阳下晒。昨天天好,晒了一天就差不多了。我试了试,真的比石
头还结实!老吴不信,刚才特别跑去,刚摸了摸边脸色就变了。」

  程宗扬得意笑道:「吴大刀,你脸色变什么呢?拿锤子试啊。一尺厚的石头
你不都砸碎了吗?还怕这个。」

  吴战威嘟囔道:「石头是脆的,这玩意儿里面还有竹筋。程头儿,你是坑我
老吴呢。」

  程宗扬笑骂道:「少废话!愿赌服输,没让你抱着嫂子亲嘴就是好的。」

  祁远笑道:「老吴想砸两下试试,我告诉他里面还没干,还得再晒两天。程
头儿,你这主意恐怕真行呢。」

  「那当然!」程宗扬心里得意,吹嘘道:「有了这东西,别说十几丈,就是
几十丈的楼也不在话下。」

  祁远道:「你说也奇怪,怎么这东西脆生生的,被水化开就这么结实呢?究
竟是什么道理?」

  程宗扬笑道:「老四,你还有点做研究的潜质呢,什么事都想弄个明白。」

  秦桧道:「公子,这东西只怕比拉链还有用。不瞒公子,我觉得拉链只是奇
技淫巧,水泥可关系重大。将来修桥铺路,有了水泥便事半功倍。」

  程宗扬道:「奸臣兄反应快啊,这就看出水泥的好处了。」

  祁远见水泥试制成功,不禁精神大振:「程头儿,云家既然对拉链有兴趣,
不如让给他们,咱们靠着水泥就能大发一笔。」

  秦桧也道:「拉链仿制容易,买回去拆一个就能学会。水泥可没那么简单。
依我的意思,不如把石灰坊拆开,配料由咱们自己人来做,石灰坊只管烧制。」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缓缓道:「主意是不错,但那样规模就上不去了。这事
我自己有主意,必然要找个地方扩大生产的。现在你们先做着吧。对了老四,你
去招几个人,咱们的商号该开张了。」

  祁远答应了,与吴战威一道离开,旁边还剩下秦桧。程宗扬道:「小紫那死
丫头呢?怎么一天都没见到她?」

  秦桧犹豫一下道:「紫姑娘在后院,公子最好不要打扰她。」

  程宗扬稀奇地看了秦桧一会儿,「我说奸臣兄,你们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吧?」

  秦桧凛然道:「属下不敢。」

  「少来蒙我!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干的事?」程宗扬扯把椅子坐下,「说吧,
你们几个从殇侯那里来,除了开商号还有什么目的?」

  秦桧正容道:「会之走时,侯爷说得明白,离开南荒后我们兄弟就与侯爷一
刀两断,从今往后只听公子一人调遣。绝无虚言。」

  「说的好听。」程宗扬气哼哼道:「殇侯说把那死丫头送给我暖床,都两个
月了别说暖床,我整天还得提防着免得被她整死!那个死丫头,我干!」

  秦桧咳了一声:「公子风采神秀,紫姑娘迟早要为公子风采倾倒……」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你是骂我的吧。说,死丫头究竟在搞什么鬼?若想算
计我,我这会儿拍拍屁股找小狐狸去。你回去跟殇侯说,我不玩了。」

  秦桧只好苦笑道:「回公子,紫姑娘得了几个方子在后院试炼。公子若要她
侍寝,在下便去对紫姑娘说。」

  「免了!」程宗扬连忙道:「我还想多活几天!」

  秦桧垂手道:「是!」

  程宗扬琢磨一会儿:「死丫头得了什么方子,炼什么鬼东西?」

  秦桧提醒道:「前些日子,巫宗那位供奉……」

  程宗扬一拍大腿,「古冥隐!」

  「正是。幽冥宗虽是弱宗,于妖术、阴魂却颇有些独得之秘。」

  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死丫头不会在我后院大肆杀生,搞什么血祭吧?」

  秦桧连连摆手,「非也、非也!紫姑娘只是从那条小狗身上采了些血,绝无
杀生之举。」

  想起小紫抱着雪雪的天真笑容,程宗扬就觉得毛骨悚然。那死丫头什么德性
自己还不知道?玉盏铃花都能被她一壶热水浇死,她什么时候有兴趣养宠物了?
那条小贱狗落她手里,只能说命不够好。

  「告诉她,别胡来,我还准备在建康混呢。她要弄出什么妖怪,惹得鸡犬不
宁,大家都卷铺盖滚蛋吧。」

  「属下明白!」秦桧等了一下,又道:「公子说的拉链、水泥之外,莫非用
树汁做的车轮也是真的?」

  在程宗扬印象里,对生活影响最大的发明无过于水泥、橡胶、塑胶以及电的
使用。全靠段强那句话,自己把水泥捣鼓出来。橡胶自己心里就没多少底了,但
做轮胎不行,做个保险套总可以吧。至于塑胶完全超过自己知识范围,根本不用
想了。发电自己有点印像是用什么东西切割磁场,如果能用玻璃、钨丝把电灯做
出来,自己可是积了大德。但能做出来吗?

  程宗扬心里一动,想起殇侯那个死老头手里的东西。

  「会之,你派人去见殇侯,说我要用他那件法宝。让他给我送来!」

  秦桧莫名其妙,「什么法宝?」

  「一碰就死的那个。你一说他就明白了。」

  秦桧还是不懂,但这位爷莫名其妙的事干得多了,也不再多问,立刻派人给
殇侯传讯。

  程宗扬一手摸着下巴,如果那个高压包还有电,说不定自己真能造个灯泡出
来。

  一行车马驶入玉鸡巷,离得老远,石超从车上伸出头叫道:「程哥哥!可想
死小弟了!」

  程宗扬迎上去,笑道:「哪阵风把石少主吹来了?」

  石超像颗球一样从马车上滚下来,堆笑道:「还不是为翠烟和莺儿两个跟贵
属成婚的事?」他挑起大拇指,啧啧赞叹道:「哥哥这分胸怀真让小弟佩服得五
体投地!接到书信小弟才知道,那几个美婢,哥哥竟然都赏给手下……」

  程宗扬连忙拦住,「可不是赏!老吴、小魏都是我兄弟,他们跟翠烟、莺儿
看对眼,那是缘分。你说她们怎么没看中我呢?」

  石超被逗得大笑,半晌才喘着气道:「哥哥这分心意真没得说了。说实话,
我也知道张侯爷、桓三爷他们不大看得上我们金谷石家。只有程哥是能交心的朋
友。」

  程宗扬笑道:「你不是嫁翠烟和莺儿的吗?怎么跑来跟我交心?」

  石超拍着胸脯道:「这点小事还用哥哥费心?我已经吩咐谷安,就按我们石
家嫁女儿的规矩办!有半点纰漏,石胖子的头割下来让哥哥当球踢!」

  程宗扬回头道:「会之!听到了吗?石少主陪的这份嫁妆可不少!你跟老吴
和小魏说,别丢咱们兄弟面子,聘金下厚点!」

  石超扯住他道:「哪里要聘金!」

  「行了!」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有钱。聘金是给翠烟和莺儿面
子,跟你没什么关系。石胖子,你不会专门为这事跑一趟吧?」

  石超眼睛挤成一条缝,笑道:「我听说那几个美婢哥哥一个都没受用,心里
着实不安。哥哥不是没去过金枝会馆吗?今天小弟陪哥哥去好生乐乐!」

  程宗扬不禁大为心动,左右没什么大事,出去轻松一趟倒是个好主意。石胖
子亲自跑来,这分心够诚的,总不能让他白跑一趟吧。

  程宗扬一回头,秦桧便道:「我去知会长伯一声,这便与公子一道去。」

  程宗扬道:「行了,你的事还不够忙?我就是出去散散心,要你跟着多没意
思。」

  自从上次程宗扬被苏妲己伏击,秦桧就和吴三桂订下规矩,无论何时两人必
定有一个跟在程宗扬身边。秦桧劝道:「公子,不可不慎。我和长伯必有一个随
行的。」

  程宗扬抱起肩,「我怎么听着像坐牢呢?」

  这句话一出来,任秦桧舌灿莲花也没处说了,只好看着程宗扬与石超在石府
护卫的簇拥下绝尘而去。

  金枝会馆所在的雀燕湖位于建康东郊,大掌柜章瑜早已得信在馆外等候。他
消息灵通之极,这些日子建康的暗流,外界虽然不知详情,他却摸得七、八成,
知道这位程少主已经是城内牵动八方的人物,更是卖力巴结,一见面就抢上来,
亲手为两人掀起车帘。

  石超与章瑜熟稔之极,让他扶着下车,笑道:「章老板,看看我请来的是哪
位贵客?」

  胖得像球一样的章瑜利落地屈膝打个千,笑道:「程少主大驾光临,令敝馆
篷壁生辉!」

  「章老板太客气了。」程宗扬一面笑着寒暄几句,一面留心看着这处金枝会
馆。

  看得出这处会馆建造颇费了一番心血,楼馆依山傍水,分布在数十亩的园林
中,错落有致,华丽不减金谷园,却多了几分难得的雅致。金枝会馆是记名式的
私人会馆,这会儿客人不多,湖光山色间,静谧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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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瑜一边请两人入内,一边笑道:「不知程少主喜好曲乐还是歌舞?」

  程宗扬两手一摊,「我头一次来,什么都不懂。客随主便吧。」

  石超道:「哥哥不是要请戏班吗?会馆的百戏不错,章老板,来几出精彩地
看看。」

  「请!请!请!」章瑜一叠声把两人让进一处楼馆中。

  那楼馆有三层高,馆内墨紫色天鹅绒从天花板一直垂到地上,房顶悬着十几
盏琉璃灯,虽然不及别墅的水晶吊灯壮观,也颇为不俗。灯下正对着中间一座圆
形平台,周围摆着坐榻和长几;三人一进来,那些琉璃灯便同时亮起。灯光直射
将平台映得通明,旁边的坐榻却隐藏在阴影中。

  程宗扬一阵遗憾。这个舞台式的楼馆本来该自己发明,没想到又让八爪章鱼
抢先一步,看来世上的聪明人还真不少。

  馆里的坐榻也与众不同,坐榻前方地面陷下尺许,可让人把脚垂到下面。章
瑜在坐榻前开出凹处,既迎合建康世家的习俗,又让自己这种不习惯跪坐的人能
放松一下;虽然比直接用椅子麻烦十倍,却是两全其美的选择。单看这处设计,
程宗扬就能断定这处会馆的客人不只来自建康。

  这边过来几个美婢,每人身旁两个,给客人捧巾、奉茶。程宗扬坐在榻上,
舒服地伸开腿,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帷幕一角飞出一只小黄雀,吱吱喳喳飞舞一圈,灵动之极。忽然一只苍黑大
鹰破空飞下,利爪一把擒住小雀,展翅飞向屋顶,在琉璃灯上顾盼自雄。接着两
只白鹤翩然飞出,一边舞动翅膀,一边发出清呖。

  金枝会馆的乐舞百戏果然不同凡响,程宗扬看出这些鸟雀都是有人用丝线操
纵的,难得的是无论做工还是展翅动作都逼真至极,没有一点雕琢的痕迹。

  突然一条巨蟒游了出来,昂首朝白鹤咬去。白鹤振翅而起,飞上轻纱做成的
云霄。

  旁边美婢道:「这是鱼龙曼延。」

  那边石胖子已经把美婢搂在怀里,上下其手;程宗扬也不客气,拥着她的腰
肢道:「为什么叫鱼龙曼延?」

  「鱼龙和曼延各是一种走兽。这乐舞便是兽舞。」

  石超道:「旁人都是让优伶手执做好的鸟兽,章老板这里是只见其物,不见
其人,高明得紧!」

  章瑜道:「石爷谬赞了。前些日子小的从海商手里买了几只异兽,还请两位
爷观赏。」

  说着一只异兽爬上舞台,庞大体形让程宗扬一眼便认出来,「河马?」

  章瑜道:「这是海商从僧耆洲捕来的,程少主竟然认得?」

  程宗扬已经看出那只河马只是模型,外表看起来虽然一模一样,但走动时有
些差别。想来扮成河马的优伶没见过它走路的样子。

  接着出来的是一只大猩猩,扮戏的优伶还捶了几下胸膛,模仿大猩猩吼叫几
声,然后是角马、土豚、羚羊……每一只都是用原物的皮骨制成。

  程宗扬看得有趣,笑道:「章老板这里的东西还真不少。」

  石超嘿嘿笑了两声:「金枝会馆的鱼龙曼延可不是看这个的。章老板,把你
压箱底的上来,等程哥哥看过,我们好听曲子。」

  章瑜拍了几下手掌,正在台上耍弄的非洲土豚翻滚一下,人立起来,将豚首
翻开,却是一个披着土豚模型的美貌女子。她穿着皮制紧身衣,大半肌肤都裸露
在外,此时卸去土豚妆扮,在台上维妙维肖的模仿着土豚的动作和叫声,引得石
超哈哈大笑。

  程宗扬也觉得好笑。口技也是百戏一种,这些优伶多半都学过,难得她一个
女子学得这么像。

  扮成土豚的优伶还未离开,另一只动物粉墨登场。这次那优伶没有披兽皮,
只戴了一个头套,颈部以下雪白肌肤赤裸着,上面绘着斑纹,光身子爬上舞台。

  石超笑道:「程哥,这东西你认识吗?」

  程宗扬喉咙有些发干,「斑马!」

  石超怪叫道:「章老板!我说吧!程哥的见识在咱们建康是独一份!谢太傅
那么有见识的人,上次看鱼龙曼延也没认出来。这回连皮都没套,程哥一眼就看
出来了!」

  章瑜也觉得惊讶。鱼龙曼延和动物园展览差不多,饶是王、谢世家的子弟博
识多闻,见到这些僧耆洲的异兽也啧啧稀奇,十种也未必认得一种,可这位程少
主竟然全都认得。

  金枝会馆的鱼龙曼延在建康名声显赫,但馆内私下表演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那名扮作斑马的优伶只在头上套着斑马头套,遮住面孔,剩下的部位通体全裸,
胸乳、腰背、屁股上用油彩绘出斑纹。她身材颇为标致,丰乳翘臀,充满女性诱
惑,这会儿在台上扭臀摆乳,媚态十足。尤其是屁股里还塞着一条黑白相间的斑
马尾巴,随着她的动作在白光光的雪臀间扭来扭去,让人禁不住欲火升腾。

  这种新奇的花样,连看惯A片的程宗扬都觉得新鲜。他拥着怀里的美婢,眼
睛盯着台上的斑马裸女,暗道章胖子的金枝会馆果然有一套,难怪能吸引这么多
大有来头的客人。

  章瑜一直在旁看着程宗扬的脸色,见状打了个手势,扮作斑马的优伶顺从地
爬下舞台来到榻侧。

  章瑜道:「既然程少主有兴趣,不如让她伺候。」

  望着美女雪白大屁股上绘的斑马纹,程宗扬狠狠咽了口唾沬。

  章瑜连忙道:「这位是盘江来的程少主,你可要小心伺候。」

  那优伶迟疑一下,四肢着地爬到程宗扬面前,低声道:「程公子。」

  程宗扬一怔。这声音听起来颇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这边石超已经搂住那名扮成土豚的美貌优伶,伸出肥手在她腿间摸弄,一边
让她学土豚的叫声。怀里的美婢让出位置,一边帮他解开衣物,轻笑道:「这奴
婢生得一张又白又大的好屁股,才扮得斑马。公子且坐,让她翘起屁股伺候。」

  程宗扬犹豫一下:「先把头套摘了吧。」

  扮成斑马的优伶取下头套,露出一张媚艳面孔。

  程宗扬惊叫道:「芝娘?怎么是你?」

  芝娘苦涩地笑了一下。

  章瑜察颜观色,连忙道:「程少主原来认识?她以前在画舫做过,因为出了
事才到馆里来。总共也没有几天。」

  程宗扬道:「出了什么事?」

  芝娘低声道:「前些日子画舫来了几名客人。奴家一时不察,被他们抢了钱
财,还放火烧了画舫。那画舫本是租来的,为了还钱,奴家只得自卖自身,幸好
得章老板收留。」

  程宗扬道:「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找我呢?找萧……狐狸也行啊。」

  芝娘涩然一笑,没有作声。她不过是个倚舟卖笑的粉头,若去萧侯府,只怕
没进门就被赶出来。

  章瑜试探道:「程爷……」

  程宗扬哈哈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没想到碰到熟人了。章老板,下面的
节目该是什么了?」

  章瑜还没开口,石超就道:「那个五天六记有趣得紧,哥哥也来看看。」

  程宗扬看着芝娘身上绘的斑纹,心里微觉不忍,一面笑道:「上次就听你说
过。什么五天六记?听着这么稀奇。」

  章瑜笑道:「回程爷,石爷怕是记错了,该是五天竺记。」

  程宗扬怔了一下,「五天竺记?」

  章瑜道:「公子可能不知,天竺东边的叫东天竺,西边的叫西天竺,加上南
天竺、北天竺和中天竺,一共分成五处,却有几十国。两年前中天竺的戒日王驾
崩,一个叫阿罗那顺的臣子叛乱,五天竺混战不休,结果东天竺被灭。会馆便编
了出戏,说的就是这事。」

  这段故事自己听过,程宗扬想着:这是阿姬曼家的事啊!

  程宗扬心头跳了几下。五原城那个夜晚,漂亮的小舞姬骗自己逃走,险些把
自己害死,可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善良女孩。知道自己要死,先把纯洁的处女身
给自己做为补偿。后来自己把她买下来,将剩下的钱都给了她,不知道她现在有
没有回到自己亲人身边。

  「篷、篷……」

  思索间,熟悉的手鼓声响起,舞台重新明亮起来。

  程宗扬回过神,朝芝娘一笑,不动声色把她拥到怀里,掩住她赤裸肉体。芝
娘露出感激神情,程宗扬却张大嘴巴,呆呆看着舞台上一个自己曾见过的女子。


               第二十集

              第一章  故人

  黑暗中,一个优美的身影静静坐着,她盘着腿,叠放的双足脚心朝天,素白
纤手放在膝上,拇指轻扣中指,食指、无名指、小指张开,状如兰花。微微低着
头,乌亮发丝黑瀑般披在颈后。

  良久,她松开中指,双掌摊开,合在一起,掌心相接,慢慢旋转,然后缓缓
分开。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素白的掌心没有丝毫变化。她重新收回双手,深
吸缓吐,稳住吐纳的气息。凝聚一丝微弱的气息后,她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

  无论她如何催动,记忆中的一幕都没有出现。但她一遍又一遍做着徒劳无功
的努力,始终没有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分开双掌,终于有一抹微弱光线从她洁白的掌心透
出,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她握紧手掌,香肩微微抖动。良久,她站起身,将自己的身体洗浴干净,妆
扮一新。

  建康。雀燕湖。

  金枝会馆西侧,一座酷似圆形剧场的楼阁内,深紫罗兰色的天鹅绒帷幕低垂
下来,幕上缀着大大小小的水晶,在琉璃灯的映照下,宛如无数星辰。

  程宗扬坐在榻上,两边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个胖子,一个是石胖子石超,另一
个是章胖子章瑜。石超抱着那名扮成僧耆洲土豚的女伶,一边调笑一边把手伸到
她臀间,拨弄那条短短的豚尾。周围几名雪躯半裸的美婢小心服侍着,穿花蝴蝶
般奉上果盘和酒水。

  伴着天竺手鼓的欢快节奏,几个女子出现在舞台上。她们身材高挑,五官如
雕刻般清晰,鼻梁细窄而又挺直,每个人都生着妩媚的大眼睛,皮肤白皙,其中
三个额心点着红痣,盘着发髻,另一个年轻女子点着的痣则是紫黑色,垂着一条
乌亮的长辫子。

  凸凹有致的身体上各自披着宝蓝、浅绿、鹅黄和桃红的纱丽,她们的纱丽从
腰下缠起,向下缠住圆润的臀部,裹住修长的双腿,再向上绕到胸前,一角掖在
肩上,中间袒露一截雪白腰肢,走动时摇曳生姿。

  优美歌声响起,她们随着鼓声在台上边舞边歌,舞姿优美而妖冶,鲜艳的纱
丽飘舞飞扬。歌舞不仅出色,且充满异国风情,雪白玉臂和纤足上缀着细小的银
铃,不时发出悦耳轻响,石超抬起身,指着穿蓝色纱丽的天竺女子道:「那个!
那个叫什么来着?」

  章瑜笑呵呵道:「石爷怕是忘了,那个穿红纱点紫痣的,扮的是羯陵伽城主
的女儿,旁边两个是城中的贵妇,绿色的那个是侍女。」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后来被吊起来,屁股上打烙印那个!」

  章瑜恍然道:「那个啊!她男人是戒日王手下大将,战败被砍了头的。穿宝
蓝那个就是她。」

  石超拍着凭肘的小几道:「我就喜欢那个!程哥,你最是见多识广,瞧瞧。
是不是正宗的天竺歌姬?」

  印度舞自己见过,但近距离观看还是头一次。程宗扬笑了两声,「章老板的
金枝会馆果然不凡,这样出色的天竺歌姬,不知是从哪里买来的?」

  章瑜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还是馆里去五原城采办货物,碰上一批贩来
的天竺奴隶,手下人挑着买了些,找个懂天竺语的问过,才知道天竺大乱,叛军
打下东天竺的羯陵伽城,因为没粮食,把城里的女人卖了换粮。被卖的还是运气
好的,卖不掉的都被宰来吃了。」

  这事自己曾经听阿姬曼说过,这时听到仍然心惊肉跳。

  章瑜道:「敝馆买了这些天竺女奴,小的念着单跳舞没什么意思,倒是听城
破的事有趣……」

  正说着,一名仆人进来,在章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章瑜露出一丝苦笑,抱
拳道:「本想陪程爷、石爷好生看场戏,可恨俗务缠身,只能失陪了。」

  程宗扬笑道:「章老板尽管去忙。」

  章瑜对旁边的美婢吩咐几句,让她们用心伺候,这才起身告辞。

  程宗扬顺势搂过芝娘,让她伏在自己膝上。芝娘雪白肌肤上用油彩绘着妖艳
的斑马纹,这会儿没办法擦洗,只能装成心醉神迷的样子,用衣袖帮她遮住赤裸
的身体。芝娘意识到他的好意,依偎得更紧了。

  旁边服侍的美婢道:「这几个天竺女奴都是羯陵伽城出来的,因听她们说起
城破的事,才编了这出戏。」她抿嘴笑道:「说是戏,其实都是实事呢。」

  程宗扬盯着帷幕旁边那个半露身影,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吗?」

  美婢乖巧地剥开一颗石榴,一粒一粒服侍程宗扬吃着,娇声道:「这一段是
刚开始,城主女儿要出嫁,城里的贵妇都来祝贺。」

  程宗扬抬了抬下巴,「后面哪个是谁?」

  美婢笑道:「程爷眼睛好尖,那个是城主夫人,一会儿就上场了。」

  鼓声停歇,天竺女子停下舞蹈,退到一旁。接着笛声响起,扮作城主夫人的
女奴提着纱丽走上舞台。她挺鼻深目,眸子微微发蓝,眉毛像修过一样整齐而弯
长,红褐色长发盘在头顶,额心印着一点朱砂痣。她看起来四十上下,已经是美
人迟暮年纪,但皮肤白净,仍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她身上披着一条浅紫色纱
丽,纱丽两侧镶着华丽滚边,显得高贵优雅。

  美婢笑道:「那些女奴说,城主夫人年轻时可是羯陵伽城的第一美人呢,可
惜城破不久就死了。这个女奴便宜得很,买的时候只花了十个银铢。」

  程宗扬挪动一下身体,「这么便宜?」

  美婢悄声道:「因为她没舌头,才折价的。」

  程宗扬放在芝娘大腿上的手掌微微出汗。

  一眼看到,自己就觉得这位城主夫人的身影颇为眼熟。这时程宗扬已经可以
断定,她就是自己在五原城见过的那个女奴,阿姬曼的母亲。

  当初自己买下阿姬曼,还想买下她的母亲,好让她们母女团聚。结果她刚被
一个晋国商人用十个银铢买走,没想到竟然会到了建康的金枝会馆。

  程宗扬下意识地抚摸芝娘的身体,心里却在想,不知道阿姬曼是否回到东天
竺那个叫耽摩的小城,找到她的哥哥?

  舞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见到城主夫人,城主女儿迎上去,笑靥如花地扶住
母亲。接着鼓声响起,两人在台上对舞,舞姿曼妙。扮演城主女儿的天竺舞姬时
而欢快,时而羞涩,看向母亲的眼神充满爱意,将肢体语言表达得淋漓尽致。

  城主夫人的舞姿不及女儿的热烈,却更为娴熟。头、颈、肩、腰、臀、腿、
足变换无数美妙的姿态,尤其是双手的动作,再繁复的舞姿也能轻易展现出来。
不仅程宗扬看得目不暇给,连那些天竺舞姬也露出钦佩眼神。只是她虽然舞得美
妙,神情间多少有些不经意的木然,仿佛一具被掏空灵魂的躯体。

  两位扮成贵妇的天竺舞姬加入,绕着母女俩翩翩起舞,台上充满喜庆气氛。

  接着侍女捧出一口盒子,城主夫人抬起手,用指尖挑起一点朱砂,扮成女儿
的舞姬跪下来,让母亲将自己额心的印记换成红色。

  笛声蓦然响起,充满凄厉意味,鼓声突然变得急切。正在舞蹈的女子同时抬
头,表现惊恐的模样。程宗扬看得清楚,旁边几个只是在演戏,只有城主夫人身
体一颤,眼中露出真实的恐惧。

  沉重鼓声中,一队武士手持长矛踏上舞台。刚才的喜悦气氛一扫而空,顷刻
间,台上的天竺女子便被武士团团围住。

  那些武士都是会馆的女伶妆扮的,她们美丽的胴体上披着仿制皮甲,赤裸手
臂和大腿,手里的长矛也是涂着银粉的道具,有的还黏着胡须,这会儿摆出凶巴
巴的表情,把天竺女子驱赶到舞台前方。

  为首一个身材纤巧的优伶模仿天竺人口气道:「伟大的战神塞建陀!羯陵伽
城已经被我们攻破!你们现在都是征服者的俘虏!」

  穿着绿色纱丽的天竺侍女挺身挡在长矛前,用梵语说了几句。一名优伶武士
娇声道:「尊敬的大王,她说这是城主的妻子和女儿,还有来贺的贵妇,都出自
揭陵伽城最高贵的家族,祝贺城主出嫁的女儿,请看在湿婆大神的分上,宽恕她
们。」

  贴着小胡子的优伶首领举起长矛,毫不犹豫地从侍女腋下刺过。侍女扑倒在
地,剩下的女子都跪下来,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啪!啪!啪!」耳边传来几声清脆肉响。

  石超抱着扮成土豚的女伶,高兴地拍着她的屁股。「快看快看!程哥,戏到
这会儿才好看!」

  被刺倒的天竺侍女纱丽松开,一名优伶武士举刀作了几个劈砍动作,表示将
她砍死。剩下的女子哭泣起来,接着在优伶武士威逼下,城主的女儿被带到首领
面前。

  「羯陵伽城主的女儿。」扮作征服者的优伶桥声道:「你要嫁的男子已经被
我们砍下头颅,与你父亲的头颅悬挂在一起。你们居住的宫殿将成为征服者的军
营。有着月亮般美貌的女奴,我命令你,用你的舞姿取悦我的勇士!」

  城主的女儿在刀枪威逼下,开始为征服者起舞。乌亮的大辫子在身后飞舞,
淡红纱丽旋转,不时被人用长矛挑起。

  看得出这名天竺舞姬已经跳惯这段,脸上没有多少屈辱表情,甚至故意摇动
乳房、摆动屁股,做出种种挑逗的动作。

  首领大声宣布,羯陵伽城主女儿的额心将被征服者点上红痣,代表她失去的
贞洁。城主的女儿装出惊恐的样子,向后退去。城主夫人张开手臂,护住自己的
女儿。

  首领抓住她的手臂,把城主夫人重重推倒在地,然后命令武士给这个不听话
的女俘处以鞭刑。优伶武士把城主夫人拖到一边,扯下她上身纱丽,用竹片抽打
她的背脊。

  程宗扬目光微微一跳。她背上交错的鞭痕自己在五原城就见过,这时虽然淡
了一些,但在雪白肌肤仍然触目惊心。比起五原城时,她肉体略显丰腴,当时松
弛干涩的肌肤多了些光泽,看来金枝会馆至少没有苛扣她们的饮食,但眼角皱纹
是再多脂粉也无法掩饰。

  石超拍榻顿足地鼓噪起来。程宗扬收回目光,只见台上扮作城主女儿的舞姬
被人拽住纱丽一角,她身子旋转着,纱丽越拽越长,不多时缠在身上的纱丽便被
扯落下来,露出一具光溜溜的肉体。

  征服者的轰笑声中,扮作首领的优伶解开皮甲,露出腰间一条黑色皮革,皮
革上镶着一根雕刻成阳具状的白杨木棒。扮成武士的优伶把赤裸少女按在台上,
分开她的双腿,然后首领俯下身,把假阳具送入少女体内。

  台上灯光大亮,她们选择的角度正对贵客位置,扮作首领的优伶翘起雪白屁
股,雕刻精美的假阳具直插在少女柔嫩蜜穴内,让客人能看清每一丝交媾细节。

  「好!好!」石超大声喊叫。

  随着阳具进入,一抹殷红液体从少女下体涌出,将木棒染得通红。石超哈哈
大笑,程宗扬却吓了一跳:金枝会馆这么下血本,竟然拿处女来表演?

  旁边的美婢低笑道:「好叫程爷得知,那是假的。扮作城主女儿那个先拿鱼
鳔盛了鸡冠血,塞在身子里。这会儿鱼鳔被木棒顶破就流了出来。」

  台上少女扭动屁股,与首领交媾着。她下体丹红流溢,神情凄楚,不时发出
吃痛的哀求声,将处女破体的一幕演得惟妙惟肖。

  两名天竺贵妇也被拉出来,她们或是乞求,或是挣扎。那些优伶武士大声喝
骂,接着台顶高处抛下两条绳索,她们用绳索将两名天竺贵妇手臂反绑起来,又
束起她们的腰肢。

  绳索向上升起,两名天竺贵妇被吊得双脚离地,身体弯成弓形,相对哭泣,
一边乞求自己的神明庇佑。武士们嬉笑着把她们腰间束紧的纱丽扒到臀间,两名
天竺舞姬都有着丰满圆硕的臀部,这时束着腰腿的宝蓝和鹅黄纱丽被扯到屁股一
半位置,紧紧卡住臀肉,雪腻臀沟敞露,露出大半屁股,下面的纱丽一直垂到脚
底,似乎随时都会掉下。

  石超喜欢那个宝蓝色纱丽的天竺舞姬屁股雪白,臀侧打着一个紫黑色烙印。

  一名优伶武士扒开她紧凑臀肉,朝里面啐了一口。另一名武士举起长矛,用
打磨光滑的矛尾捅进她臀肉里。那名扮作贵妇的舞姬扭动屁股,宝蓝色的纱丽在
腿上摇晃,用梵语发出尖亢叫声。

  优伶武士大声宣布:「她在说,塞建陀的征服者已经用武器征服她的肉体,
她愿意用六十四种不同姿势与伟大的征服者交媾,直到她丰满屁股在交媾中被干
得红肿,阴道盛满征服者的精液!」

  两名贵妇的纱丽被扯到脚下,赤裸雪白的乳房和臀腿吊在半空。武士搬来木
笼,然后解开皮甲,露出和首领一模一样的假阳具,站上木笼,一个从后面干进
贵妇屁股,另一个从前面干进她的嘴巴。

  石超已经按捺不住,解开衣服与那个女伶大战起来。

  少女和首领的交媾仍在继续,下体已经被血迹染得殷红。终于,扮成首领的
优伶拔出阳具,一名武士抓住少女的辫子,迫使她抬起脸。首领扶起滴着鸡冠血
的假阳具,在她额心留下一个鲜红印记。娇笑声四起,扮成武士的优伶们发出欢
呼。刚才强暴时的急切鼓声也变成柔媚笛音。

  一双湿润唇瓣触到下体,带来酥软快感。程宗扬发现自己目睹台上淫艳的一
幕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亢奋。

  伏在自己膝上的芝娘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扯起他的衣袖遮住面孔,一手
扶起他的阳具,用唇瓣轻柔地含住,小心地吞吐起来。

  服侍的美婢脸色也微显酡红,轻笑道:「听那些女奴说,羯陵伽城破后,城
主的女儿被带到军营,叛军让她光着身子跳舞,不听话就用棍子打她,最后还逼
她跟破城的勇士们轮流交媾,在宴会上取乐。」

  石超身体肥胖,用一般体位交合不但费力,且有肚子上的赘肉碍事,顶多只
能插进一半,难以尽兴。这会儿索性张开腿半仰在榻上,让那个扮演土豚的女伶
跪在榻前凹处,朝后撅着屁股,用蜜穴套弄他的阳具,这样只是两人性器相接,
既轻省又快活,还能尽兴。

  他抹把汗水,堆起满脸笑容,气喘吁吁地朝程宗扬说道:「程哥,你看有趣
吧!听说那个什么什么城一破,城里的女人不分贵贱都被这些蛮贼逮到军营里。
那个什么城是什么都城,说起来有东天竺的贵妃、娘娘,被叛军逮住,全都光着
屁股吊起来,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嘿嘿,那些蛮贼倒
会寻快活。也亏得章老板有心思,弄来这班天竺女奴……」

  程宗扬正要开口,忽然眼角一跳。

  城主夫人受过鞭刑,纱丽滑到腰间,赤着上身被带到台上。饶是那些优伶只
做做样子,背上也多了几道红痕。

  扮作叛军首领的优伶娇声道:「这个卑贱的女奴自认为身份高贵,可以违背
主人的意志。以神圣的塞建陀之名,我宣布取消她的婆罗门种姓!从今往后,她
属于不可碰触的贱民!在她的屁股上打下低贱烙印,然后给她戴上狗链!」

  优伶武士嬉笑着剥光城主夫人的纱丽,用道具烙铁在她臀上盖了一个鲜红印
记,把一条狗链戴在她颈中。旁边的武士用长矛戳弄她的肉体,在台上扮出各种
羞辱举动。

  美婢用询问的口气道:「石爷?」

  石起兴奋地挺动阳具,喘着气叫道:「还问什么?当然是全本的!」

  美婢目光流转,笑吟吟看了程宗扬一眼,「只要两位爷不忌讳就好。」

  芝娘滑腻香舌在阳具上灵巧地转动,传来阵阵快感,程宗扬忍着身体的冲动
问道:「这里还有什么忌讳?」

  美婢笑道:「这戏是依着实情编的。那位城主夫人本来是最高等的婆罗门,
被剥夺种姓就成了贱民。在天竺,贱民天生就是不洁、有罪的下等人,说来也算
不得人,只能算人形牲畜。就是种地的农夫也不肯跟肮脏的贱民接触。」

  「是吗?」

  美婢笑道:「她们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这位城里第一美人儿成了
贱民就碰不得了。听说叛军把她当牲畜装在笼子里,到宴会时把她牵出来取乐。
因为是贱民,怎么折腾也没人管的。」

  程宗扬辛苦地呼口气:「不能碰还有什么乐的?」

  美婢抿嘴一笑,纤指翅起,指向帷幕。

  天鹅绒帷幕晃动一下,从里面钻出一条黑色大狗。它体型庞大,两耳直竖,
拖着一条长长尾巴,浑身皮毛像涂过油一样光滑。那黑犬「汪、汪」叫了两声,
奔到台上,绕着城主夫人赤裸肉体转了一圈,然后勾下头,把尖尖口鼻顶进她臀
间。

  程宗扬手掌一紧,干笑道:「这要咬伤就麻烦了。」

  石超大笑起来,从指上摘下一只戒指扔到台上,叫道:「演得好!能让程哥
都看走眼!赏你的!」

  那条黑犬往地上一滚,人立起来,接着摘下头套,却是一个披着狗皮的俊俏
优伶。她捡起戒指,然后俯下身四脚着地的摇了摇尾巴,娇滴滴道:「多谢石大
爷赏。」然后又「汪、汪」叫了两声。

  一名优伶武士拉起狗炼,把赤裸的城主夫人牵到舞台中央。那名女奴闭上眼
睛,顺从地朝台下抬起臀部。两名武士举起长矛,从后面插到她大腿中间,往两
边一分,迫使她白滑的大屁股高高翘起。

  扮作黑犬的优伶扑上骑到她臀上,后腿张开,露出胯下一条长锥状的狗阳,
在她臀间无目标地撞来撞去。

  黏着胡子的美女优伶夸张地大笑,然后用长矛挑起犬根,把顶端放到女奴张
开的穴口。

  得了赏赐的优伶表演分外卖力,她故意在天竺女奴穴口撞了几下,然后才耸
身而入,在她体内挺弄起来。

  刚表演过破体的天竺舞姬赤裸身体,没有擦去下身血迹,就那样在武士面前
淫艳的舞动起来。两名并肩吊在一起的女子被武士从后面奸淫一遍,然后旋转过
来面对台下客人。

  她们一边承受臀后撞击,摇晃沉甸甸丰挺圆硕的双乳,一边扬起玉脸朝台下
客人时而尖叫、时而喘息,还不时露出挑逗媚笑。那些美貌的优伶半是舞蹈半是
表演地挺动玉体,与赤裸的天竺舞姬肌肤相接,乳摇臀颤,风骚入骨,在台上勾
画出肉欲横流的群交一幕。

  「啵」的一声,芝娘小嘴松开。程宗扬猛地站起身,抱着芝娘两步跨到舞台
上,把黑犬优伶推到一边,扯起那个与阿姬曼一样有红褐色头发的女子。

  迟暮的美妇木然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周围优伶投来惊愕目光,
程宗扬压下心头战栗,怪笑道:「好一个标致的天竺美人儿,我买了!」

  石超浑身一抖,在土豚女体内无法控制地喷射起来,半晌才喘息道:「我说
程哥,你怎么看中那个了?」

  美婢也有些发怔。「奴婢不敢瞒程爷,她没舌头的,年纪也不轻了。程爷若
想要个天竺奴在身边伺候,馆里尽有年轻貌美的。」

  程宗扬霸道地说道:「我就喜欢成熟的,这年纪正好!」

  台上优伶都停住动作,小心退到一边。那几个天竺舞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茫然看着同伴。

  程宗扬把芝娘放到一边,先系好裤子,然后解下上衣披到那女子身上。

  「这两个我都要。卖身钱多少,让你们章老板开个价!」他不愿让人看出底
细,干笑两声掩饰道:「哈哈,石胖子,你选的金枝会馆真不错,我这么不近女
色的人,一次就看中两个!缘分啊。」

  红发美妇神情木然,那件衣服披在肩上也不去扯,裸露出两团略显松弛的雪
白乳峰,对程宗扬看也不看一眼,似乎听不懂他的语言,又似乎对身边的一切漠
不关心。

  程宗扬装出急不可耐的好色样,一手一个抱起两女便走。

  石胖子匆忙抢过侍女拿来的湿巾,一边擦着下身的污物,一边提着裤子赶过
去,叫道:「程哥!程哥!等等我啊。」

  那美婢也慌忙跟过去,迈着碎步走在程宗扬旁边,小声道:「程爷……」

  程宗扬板起脸道:「怎么?以为我掏不起钱吗?」

  美婢陪笑道:「奴婢不敢。章爷吩咐过,程爷喜欢的便尽管带走,馆里一个
铜铢也不肯收的。」

  石超连忙道:「不关我的事!我没给过钱!」

  「谁问你了?」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既然章老板不肯收钱,正好我在建
康还有处空宅子,就换她们两个吧。」

  美婢道:「奴婢不敢。」

  程宗扬横眉瞪眼:「我那处宅子换这种货色一百个也够了!程爷吐出的唾沫
砸下的钉,还怕我说话不算话?」

  美婢不敢再拦,细声道:「程爷先带人走,回来我再禀告章爷。」说着她讨
好地压低声音,娇声道:「程爷真好眼光。来馆里的客人都嫌这女子少了舌头,
没人肯嫖。其实姐妹们私下说,若论起好处,这个天竺奴只怕比馆里当红的姐儿
还强呢。」

  程宗扬怔了一下,「什么好处?」

  美婢神秘地一笑,「程爷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自己还真没想过。就是冲着阿姬曼,自己也不能试啊!

  芝娘伏在他怀中,神情又惊又喜,在他耳边悄声道:「多谢程爷……」

  程宗扬叹口气。「别谢了,我还头痛呢。小狐狸不在建康,你遇了事,我不
管也说不过去。大家先回去再说吧。」

  石超纳闷地看了芝娘一眼,被程宗扬眼一瞪,连忙缩回头去。

  程宗扬心头其实颇为忐忑,自己出来一趟又带了两个女人回去,让那死丫头
见着还不知怎么样呢。

  章瑜这边倒不担心,自己开的价钱不算低了,那宅子是苏妲己的,现在人去
楼空,一直没有处理,房契还在自己手中。以那处宅子的价值,买十个绝色也绰
绰有余,章瑜一点也不吃亏。而且这两个女人对自己有用,对章瑜半点用处也没
有,再留着只怕在会馆养老,他能碰上自己这个冤大头买主,已经是烧高香了。

  祁远张大嘴巴,看着那个砸在自己手里快两年,好不容易才卖出去又莫名其
妙被这位爷买回来的女奴。

  程宗扬道:「傻站着干嘛?你不是会天竺话吗?问问她怎么到这儿的?」

  祁远苦笑道:「程头儿,能问我早就问了。她是个哑巴……」

  程宗扬拍了一下脑袋,无奈地说道:「那你告诉她,不用担心,在这儿没人
欺负她,等找到阿姬曼就让她们母女团聚。」

  祁远小声道:「程头儿,那天竺丫头真是你送走的?」

  程宗扬叹道:「我那时候自身难保,只给她留了点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回
东天竺了。」

  祁远啧啧两声,钦佩看了他一眼。「程头儿,你可真舍得……」

  「少废话!赶紧说!她要是听不懂,你以后少给我吹牛,说什么走遍大江南
北,不管是人是鬼都能搭上话!」

  祁远擦擦嘴,翻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咦咦呀呀地说着天竺语。

  那女子披着一袭软袍,眼睛看着地面,似乎没有听到。

  但祁远嘴里蹦出来「阿姬曼」这个词,她突然抬起头,眼中露出一丝光亮。

  程宗扬松口气,朝祁远竖了竖大拇指。

  从金枝会馆出来,石超不敢问,程宗扬也不解释,只催他赶快回去。马车直
接驶进宅里,程宗扬让人拿来衣物才带着两女下车进院。

  宅子前面两进已经住满人,程宗扬让人在三进收拾两间。好在宅中正筹办婚
事,被褥、物品都是现成的,直接搬来便可入住。安顿下来,他让人叫来祁远,
向这个酷似阿姬曼的女子解释清楚。可惜她口不能言,想打听阿姬曼的事就没辙
了。

  良久,她似乎听懂了些,淡淡看了程宗扬一眼,然后重新垂下眼睛,恢复木
然神情。单看她身上的伤痕便知道她所受的伤害有多深。

  程宗扬心里叹了一声,堆起笑容道:「你好生在这里休养些日子,不用怕。
老四,你叫……雁儿吧,让雁儿过来帮忙照顾她。」

  「哎。」祁远答应一声。

  程宗扬帮她沏杯茶,说道:「你虽然听不懂,但没关系。我和阿姬曼是好朋
友。她走的时候说要去耽摩找哥哥,等她找到,也许还会回来。你不用多想,在
这里好好歇着。到时候阿姬曼看到你身体健康,心里也高兴。」

  不多时,雁儿进来,程宗扬才起身离开。那杯茶她一点都没动。从她显露的
气质猜测,她以前的身份不会比她所扮演的城主夫人低多少,只不过这会儿她虽
然坐在那里,整个人却像被掏去灵魂一样空洞。

  带着一肚子叹息,程宗扬来到隔壁房间。芝娘刚梳过头,见他进来便屈膝欲
跪。

  程宗扬拦住她:「得了吧,咱们这儿不来这一套。你想给我面子就笑一个好
了。真笑不出来也不用麻烦了。」

  芝娘嫣然笑道:「能遇上公子,是芝娘三生修来的福分。」

  程宗扬坐在椅上。「什么福分啊?左右是混日子吧。那会儿没说清楚,你们
怎么会撞上贼呢?」

  芝娘苦温地说道:「总是流年不利,命里注定有此一劫。那日三个客人到画
舫饮酒,叫来几个姐妹相陪。谁知他们到了湖中,突然间变了脸色……」

  芝娘声音有些发颤:「有个贼人拔出刀,举手把一个姐妹砍了,然后把舫上
值钱东西全都抢走,又把我们捆了,关进舱房,放火烧了画舫。还好奴家命大,
绳子捆得不紧才挣脱出来。后来官府查案,舫主找到奴家索赔,奴家还不起钱,
只好自卖自身,入了章老板的会馆。」

  「你说官府查案,是不是有个女捕头?」

  「有的。听说是长安来的,那些差官对她很恭敬呢。」

  程宗扬道:「你画舫生意不错啊。刚从南海贩回来的珍珠,你们便有了。」

  芝娘愕然道:「哪里有南海的珍珠?」

  「被杀的那个是不是一个名妓?」

  芝娘点了点头,「彩姐一直是秦淮河的红牌。」

  「她被杀时,身上是不是戴有珍珠?」

  芝娘道:「哪里有珠子?几只手镯都被那些贼人抢走了。」

  程宗扬有些莫名其妙。「这些天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妓被杀?」

  芝娘摇摇头:「秦淮河是建康销金窟,若常有凶案,哪里还有客人会来?」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那天泉玉姬突然来到云家,说的是为查案来问线索,可
芝娘说明明没有珍珠,她还来问什么?

  忽然身上一软,一具温热肉体坐到怀中。芝娘拥着他的脖颈柔声说道:「奴
家进了会馆,要从最低的优伶做起,原以为此生都没有出头的日子,谁知会遇上
公子这样好心肠的客人……」

  她衣领松开,露出缝着斑纹的雪滑胴体,两团雪乳离自己的鼻尖近在毫厘,
在眼前颤巍巍耸翘,充满挑逗意味。

  程宗扬咽口唾沫:「芝娘,我赎你出来倒不是为了这个……」

  芝娘笑道:「奴家知道主子是好心人。不过奴是欢场中人,又不是什么贞节
女子,只有服侍主子高兴,便是奴家的心意了。」

  芝娘一边说,一边除去衣物,两手扶着椅子,丰满圆臀微翘,隔着衣物在他
阳具上旋转磨擦。

  程宗扬兴奋起来,抱起她丢到榻上,重重压在她艳致胴体上。

  「啊呀……主子的阳物好热……唔……顶到奴的花心了……」

  娇吟声中,程宗扬奋力在芝娘体内挺动。芝娘一边迎合他的进出,一边媚叫
不绝。她久经欢场,性技巧只怕比起碧姬也不逊色,这时使出浑身解数,让主子
尽情享受自己肉体。

  芝娘先分开双腿,把枕头垫在臀下,露出蜜穴让他肏弄,然后翻过身跨在他
腰间,主动摇臀摆乳地套弄,接着俯下身,翘着母马一样的屁股,让他从后面猛
干。

  一边慇勤承欢,一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着淫词浪语。

  「主子好坏……刚拔出的尾巴又让人家插回去……」

  「谁让你这么骚呢!」

  「主子再搞,人家屁眼儿都被主子搞大了……哎呀……塞到里面了……」

  「好漂亮的母斑马!」

  「馆里专有几个身材高大的姐妹扮成母马,装了鞍子让客人骑呢……」

  「太淫荡了!呼呼!罚你下次做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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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11-10 15:14 #127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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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喜宴

  喜事总是来得快,眨眼间便到九月初六,一大早众人便收拾得整整齐齐,在
门口等候。用程宗扬的话说,连祁老四都打扮得人模狗样,一张青黄苦瓜脸笑出
花来,手捧红绳串着一百枚铜铢的小串钱,逢人就发。

  充当司仪的秦桧打扮得玉树临风,三绺长须梳理得一丝不乱,见人带出七分
笑意,抱拳拱手打躬作揖,礼数周全,让来贺的宾客如沐春风。

  吴三桂和易彪带着手下兄弟前后照应。程宅的女眷也跟别人家不同,没有不
出内院的规矩,兰姑、芝娘两个做惯场面事的打头,领着雁儿、鹳儿、丹儿、眉
儿……进进出出。几个俏婢固然年轻貌美,兰姑和芝娘也不遑多让,花枝招展间
流露出无尽风情,让客人几乎看花了眼。

  头一个赶到的贺客竟然是石超。程宗扬一阵纳闷:「你一个娘家人,接亲的
还在路上呢,你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石超道:「程哥这儿不是热闹嘛。张侯爷、桓老三他们都要来,我先来占个
席。程哥放心,那边有谷安在,保证错不了!」

  程宗扬玩笑道:「你可小心,万一老吴他们接错了,把贵府的姬妾接两个过
来,那你可亏大了。」

  石超无所谓地说道:「只要程哥能看上,随便!」

  「石胖子,你还真大方啊。」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嘛。对了程哥。」

  石超挤挤眼,小声道:「那天你挑的两个美人儿怎么样?合用不?」

  程宗扬笑了两声。「此间妙处,难与君说。得了,你既然来了也别闲着,帮
我在里面招呼客人。喂,你刚才说张侯爷和桓老三要来是什么意思?」

  石超竖起拇指:「程哥面子真大!昨天我见着张侯爷,说起程哥宅里喜事迎
门,张侯爷当时就恼了,说这等喜事也不言语一声,哪儿还有半点兄弟情分。我
赶紧解释,不是程哥自己办事,是两个兄弟娶我们石家两个姑娘。张侯爷说,那
也不行,只要哥哥宅上的喜事,就不能落下他们几个。哪怕今天下刀子,他们也
一定得来。」

  程宗扬偏脸想了一会儿,「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今天的喜事自己本想自家兄弟热闹一下,张少煌、桓歆这帮纨绔子弟出身显
赫,他们要来又是讲究身份,又是讲究家世,还要讲究席次、排场,想想有够头
痛。

  石超道:「我也说了,只是程哥的兄弟成亲,不想闹太大,可张侯爷迎面啐
了我一脸……」

  「张少煌这是什么狗屎脾气?」

  石超讪讪道:「张侯爷说,萧哥儿不言声去了江州,他心里正窝火呢。这才
几日程哥又跟他生分起来,他说石胖子你再啰嗦,先打一顿解解恨。我……我也
不敢再吭声了。」

  程宗扬无奈地说道:「算了,他要来就来吧。先跟他说啊,我这儿没有他们
世家爷们的专席,要坐大家一块儿坐。他要摆架子,那还是别来了。」

  石超连连点头,「晓得晓得!」

  吴战威小魏娶的是正妻,双方依足成亲礼数,石家先把翠烟和莺儿接回去,
吴战威和小魏带着车马赶往金谷园接亲。如果直接拜堂,两女成了没娘家的人,
免不了要让街坊非议。这样一来路上时辰费得多了,差不多要到午时才能回来。

  不过宅里一点都没闲,吴战威和小魏跨马离开,请来的乐班开始敲锣打鼓,
整条玉鸡巷车水马龙,人头涌动。先是几家作坊派人送来贺礼,接着云家由云苍
峰亲自出面,送来两车贺礼。

  程宗扬笑着迎出来,「云老哥真给小弟面子,竟然亲自来了。」

  云苍峰哂道:「什么是你的面子?我和吴兄弟、魏兄弟在南荒也是过命的交
情,这样的喜事难道还不亲自走一趟?」

  「那是那是!」程宗扬看着那些礼物,顺手拿起一件,讶道:「这是什么东
西?」

  云苍峰笑道:「工匠费两个月好不容易才制成这两件,送给两位兄弟防身。
看出来了吗?是当日那龙的鳞甲!」

  程宗扬试了试份量,这龙鳞盾有尺许大小,份量比金属盾轻了一半,强度却
犹有过之。笑道:「他们两个得了这东西,只怕大伙都要眼红。」

  「不妨。刚开始工匠们没有做过,不知道如何下手,现在做成两件,往后便
容易了。」云苍峰笑道:「留在南荒的龙鳞尽多,只要花些工夫,就是装备上万
人的军队也够了。」

  程宗扬转念一想。「云老哥,你不会是准备做军火生意吧?」

  云苍峰抚掌大笑道:「有何不可?那龙周身是宝,单是鳞甲就能大赚一笔。
老哥的股份虽然只有半成,但看来所得不菲!」

  程宗扬笑道:「有钱大家赚嘛,云老哥,你里面坐,我去前面瞧瞧。」

  临近午时,宅里愈发热闹,乐手鼓足力气吹拉弹唱,谷安请来的百戏班也开
始登台表演,吸引大批宾客,整条巷子都热闹非凡。

  程宗扬费力地挤过人群,嘟囔道:「玉鸡巷的街坊有这么多人吗?」

  秦桧神采飞扬,在一旁笑道:「一大半都是打秋风的,喜事难得,也不计较
这么多了。未记名的只限于前院,里面才是正经宾客。」

  程宗扬挤不出去,索性也不挤了,回到内院,果然少了许多聒噪。兰姑和芝
娘也不避嫌,花蝴蝶般在庭间忙碌,甜言蜜语乐得石超合不拢嘴。

  程宗扬一抬眼,看到盛银织坊那位白头发的黄婆婆。刚想躲避,黄媪迎过来
皱眉道:「老身想了几日总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丝能织得首尾如一毫无断痕?」

  亲娘哎……程宗扬苦笑道:「要不怎么是天衣呢?」

  黄媪固执地说道:「便是天衣也是天上织女织的吧?她如何能把丝线两端织
成一处?」

  程宗扬两手一摊:「那得问织女姐姐了。」

  黄媪还要说,程宗扬连忙拦住,「我说婆婆,你总想着这个可不是个事啊。
你老人家如果有兴趣,不如我再说几样衣服款式,你替我做出来。」

  黄媪眼睛一亮,「你还见过其他天衣?」

  「可不是嘛。丝的、麻的、毛的、皮的、革的……都有!」

  程宗扬诱惑道:「比如有种皮制的贴身衣物,周身没有一个钮扣,紧贴着身
子,就跟长在上面一样。婆婆想想,怎么才能做出来?」

  程宗扬抛出一个难题,趁黄媪苦苦思索时赶紧开溜。

  招待客人都在前面两进,到了第三进,程宗扬终于能松口气。他拉开领子用
衣袖扇风,一面念叨是不是该弄把小狐狸常用的折扇。

  程宗扬衣袖停下,瞪眼看着小紫从厢房出来。「死丫头,你在干嘛?」

  小紫抱着雪雪,笑吟吟道:「人家只是来说说话啊。」

  那只小贱狗神态萎靡,见到自己也不摇尾巴,看来被死丫头祸害得不轻。程
宗扬冷笑一声,「骗鬼啊!你跟哑巴聊天?」

  「又怎么了?」

  程宗扬朝厢房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死丫头,你别乱猜,那是我一个朋
友的亲戚,我接来住一段,你可别去欺负她。」

  小紫眨了眨眼,「谁啊?」

  「少装傻!就是房里那个。」

  「哦。」小紫恍然道:「你说拉芝修黎。」

  程宗扬一怔,「谁?」

  「拉芝修黎,那个东天竺的漂亮哑巴啊。」

  看着一脸天真的小紫,程宗扬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低吼道:「死丫头,你
搞什么鬼?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小紫神情自若地说道:「她告诉我的啊。」

  程宗扬叫道:「一个哑巴会跟你说话?跟我说明白!你是不是在她身上弄什
么妖术了?妈的!我早该想到那死太监搞什么阴魂!肯定让你拿来当试验品!我
干!你要害死她,我跟你没完!」

  小紫抱着雪雪就走,一边撇了撇红菱般的小嘴,「大笨瓜!」

  程宗扬抱住肩膀,挡在小紫面前。「哑巴会说话?」

  小紫翻了翻眼睛,「笨死你了。她是哑巴,又不是不会写字。」

  程宗扬像当头挨了一棒,「写字?」

  小紫拿出一张纸,「她写的,你自己看吧。」说完抱起雪雪,聘聘袅袅地离
开。

  程宗扬拍了拍脑袋。写字?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还对小紫发那么大的火……
死丫头虽然很欠扁,但也不能乱骂啊。

  摊开那张纸,程宗扬脸顿时黑下来。

  纸上一连串波浪般的字迹,流畅美观,问题是……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这
东天竺的文字,该是……

  程宗扬叫道:「骗鬼啊!死丫头,你一个文盲还会梵文!」

  小紫远远扭过头,朝他扮了个鬼脸。

  看到程宗扬脸色阴晴不定地出来,秦桧一面笑着与客人寒暄,一面不动声色
地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程宗扬露出做梦一样的表情,「会之,你会梵文吗?」

  「梵文?」秦桧想了一下,「那东西我没练过。」

  「如果有人从没学过就能看懂梵文,你信吗?」

  秦桧思索片刻,点头,「我信。」

  程宗扬讶道:「这你也信?」

  秦桧正容道:「佛家有五通之谓,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身如
意通,有此五通便可超越肉身之障,见人所未见,闻人所未闻,洞悉他人心念,
知晓前生后世,变火成水,飞行自在……」

  「佛家啊。」程宗扬露出梦幻般的笑容,「你觉得小紫像是学过佛的吗?」

  秦桧干咳道:「怕是没有……」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怕。她这辈子要是念过一声佛,我就直接把自
己阉了,连麻药都不用!」

  秦桧小心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紫姑娘有什么不妥吗?」

  程宗扬叹口气,无力地摆摆手。

  刚才自己走进房内,那名天竺女子正坐在榻上,双手合十,低首垂目默默入
定,对自己理都不理。

  程宗扬问了几句都没有任何反应,最后试着叫了一声:「拉芝修黎?」

  那女子霍然抬头,目光中露出讶色。

  程宗扬试着又说了几句,她一个字都听不懂,最后垂下头,神情木然地闭上
眼睛。自己鸡同鸭讲地说了半天,连倭语都蹦出来也没得到半点反应,只好灰头
土脸地出来。

  程宗扬一肚子纳闷,闹不清小紫是怎么和她交流的。幸运的是她身体状况看
起来还好,大概死丫头没有下什么毒手。

  程宗扬打起精神:「来了多少客人?」

  「作坊来了七人,加上石少主、云三爷,这是内院的。听说还有客人,我让
人摆了十几张坐席,大概能坐三十来人。外院加上巷子的,这会儿差不多有三四
百人。」秦桧应答如流地说道:「等接亲的马车一到就开流水席。对了,刚才金
钱豹的章老板也派人送了贺礼,还捎来两份身契。」

  「八爪章鱼够给面子啊。」程宗扬想起一事,「这么喜庆的事,怎么不弄几
串鞭炮放放呢?」

  「鞭炮?」秦桧想了一下,「那东西宋国才有卖的。公子若早些说,在下让
人去采购一些来,现在来不及了。」

  正说着,门外一阵喧闹,张少煌、桓歆、谢无奕、袁璟、阮家兄弟……一行
十余人带着几十名恶仆,人如虎马如龙地驶进玉鸡巷。

  张少煌跳下马,高声叫道:「程兄!这等喜事都不叫我们兄弟,太不给面子
了吧?」

  程宗扬笑道:「岂敢!岂敢!张侯爷快请!桓老三,你这马不错啊!哪儿来
的?」

  桓歆大笑道:「打谢爷手里赢的!」

  谢无奕一笑,嘴巴咧开,竟缺了两颗门牙。

  程宗扬禁不住哈哈大笑:「谢兄,怎么回事?不小心从马上栽下来了?」

  桓歆揶揄道:「谢爷干的光彩事!这回可露脸了!一会儿让他跟你说!」

  程宗扬把众人让进内院,云苍峰、石超闻声都出来迎接。那几个作坊来贺的
客人慌忙回避,被程宗扬拦住,似笑非笑地对张少煌等人道:「里面都是我请的
客人,各位爷不介意同席吧?」

  张少煌大剌剌道:「这有什么?云三爷,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可要好好跟
你喝一杯!」

  桓歆拽着谢无奕。「王家没来,你们谢家坐首席,够面子吧?」

  建康士族对门第极为上心,若有寒门同席,那些世家多半拂袖而去,何况还
有作坊的工匠。不过这些世家子弟虽然纨绔,但别有一番好处,对这些礼法不放
在心上。

  谢无奕浑不在意地说道:「云三爷年长,自然该上座,我们兄弟在下面作陪
吧。」他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语气却没半点作伪。

  这边兰姑过来,半边身子挨住谢无奕,娇声道:「久闻谢爷豪饮,今日让奴
家伺候,如何?」

  被这个打扮俏丽的熟艳妇人双乳一挤,谢无奕身子顿时软了半边,顺势往席
间一坐,拉住兰姑的手道:「听说程兄这里有上好的烈酒,今日我要一醉方休。
不知道美人儿能不能陪住?」

  兰姑笑盈盈斟了杯酒,举首饮尽,然后亮出杯底,脸不红气不喘地娇声道:
「谢爷请。」

  谢无奕大喜,拿起酒盏道:「满上!满上!」

  午时一刻,车马进入玉鸡巷,乐声大作。

  吴战威胸口佩着红花,跨着一匹高头大马,当先来到门前。众人欢叫起来,
吴战威跳下马团团抱拳,向宾客致谢,一回头,吴三桂递来一张弓。

  吴战威一愣,「这是干嘛?」

  旁边的易彪笑了起来,「吴哥忘了吧?这是接新娘进门的规矩。」

  吴三桂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兄弟我昨天给你说过八遍!」

  吴战威一拍额头,「忘了!忘了!」

  吴三桂揶揄道:「只要别忘了把人接回来就成。」

  「瞧你说的!」吴战威讪讪接过弓,这边小魏也拿过一张。

  两辆马车并肩停在门前,上面披红挂彩,正是新娘的车轿。两人搭上朱红色
的箭,一箭射天,一箭射地,最后一箭朝向车帘,这才由喜娘掀开车帘,将披着
大红盖头的新娘扶下车。

  接着喜娘捧出两只火盆放在门前。新人先跨过火盆,去了路上邪气,然后跨
过两张马鞍,意谓阖家平安,才进入大门。

  因为娶正妻,宅子正门大开,两位新人并肩一同进门。喜娘接过两位新人,
祁远等人用大筐盛满崭新的铜铢,大把大把地洒出来,引得巷中人人争抢。

  到了堂上,众人欢笑声中,吴战威和小魏各拿一根红布包的秤杆,挑开新娘
的红盖头,意谓称心如意。

  盖头掀起,两张如花似玉的面孔露出来,翠烟和莺儿含羞带喜的美态引得众
人啧啧赞叹。院中的戏台上,百戏班也及时上演贺喜一幕,两名走绳索的艺人垂
下手中喜联,引起一片喝彩声。

  因为新郎、新娘都没有亲人,敬拜高堂一节就免了。秦桧立在披红挂彩的大
厅中,高声道:「一拜天地……」

  四位新人并肩跪下,拜过天地,整个玉鸡巷欢声雷动,气氛热烈。

  程宗扬根本没能挤过去,只好远远站在一旁。吴战威和小魏一路跟自己出生
入死,能有今日这一幕,自己打心底替他们高兴。

  这些天程宗扬看了不少市面印制的书籍,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推测,穿越到这
个时空不只自己一个。但无论是数百年前的赵鹿侯,还是离世不久的岳帅,不管
他们如何深智远谋、权重势大,历史总有其惯性。那些杰出人物每次试图改变历
史的举动,最多只让历史的车轮微微一顿。他们曾经的努力犹如昙花一现,随即
迷失在历史风烟中。

  比起那些雄心勃勃的穿越者,自己没有什么野心。程宗扬想,只要能给身边
人带来一些欢乐,就是自己所能做出最真实的成就了。

  忽然颈后一热,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舔了自己一口。程宗扬气恼地回过头,
「死丫头!小心我哪天把你的小贱狗大卸八块!」

  雪雪翻个白眼,扭头趴到小紫肩上。小紫看着堂上两位新人,笑道:「程头
儿,你心里是不是酸溜溜的?这两个美人儿还没上手就被别人娶走了。」

  「上你妹啊!你安分点儿,今天大喜的日子,别给我惹事。」

  「讨厌。」

  程宗扬咬牙切齿地小声说:「死丫头,有件事我还没问你呢!上次是不是你
把《金瓶梅》塞到我包里了?」

  小紫眨了眨眼,「人家才不知道什么是《金瓶梅》呢。」

  「少给我装!差点儿就被你害……」程宗扬突然住口。

  小紫笑吟吟道:「怎么了?程头儿?」

  这么丢脸的事还是别说了。紧接着堂上一声「夫妻对拜」给程宗扬解围。吴
战威和柳翠烟、小魏和莺儿两两对拜,喜庆的气氛达到高潮。

  小紫望着堂上,唇角好看地挑起,似乎也感染新人的喜悦。

  程宗扬小声道:「喂,丫头,是不是心动了?只要你找个人嫁了,我保证八
拾大轿把你送出去,一个铜铢的彩礼都不收,还狠狠倒贴他一笔钱。」

  「好啊。我看上姓萧的傻瓜,你把我嫁了吧。」

  程宗扬酸溜溜道:「我就知道你对他有意思!」

  小紫吐了吐舌头,扭头看着堂上的新人。

  堂上已经夫妻对拜完毕,喜娘簇拥新人来到洞房。百戏班随即在台上演出鼓
舞,七只皮鼓在台上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两个舞姬在鼓上盘旋起舞。她们穿着
晋国的舞服,细腰高领长裾彩袖,臂间绕着长带,在鼓上进退自如,飘忽如神,
吸引无数宾客的目光。

  程宗扬回到席间,众人已经开始欢饮。张少煌、桓歆等人都是好饮之徒,根
本不需要主人制造气氛,堂上便飞觥错盏,吆五喝六,一片欢腾。

  程宗扬也不客气,在云苍峰旁边坐下,笑道:「幸亏今日大小姐没来。」

  云苍峰拂着胡须呵呵笑道:「小哥若是想饮,我派人叫那丫头来。」

  程宗扬连忙拦住,「免了!」说着他埋怨道:「我说云老哥,你们家那位大
小姐也太能喝了,当场就要我难看。」

  「年轻人嘛,好胜心强也是难免。」云苍峰道:「丹琉性子直爽,一点小小
误会,化解便无妨了。你说是吧?」

  误会?程宗扬心里嘀咕:若不是我躲得快,第一次见面就让她砍了。不就是
吹个口哨吗?直接给我判死刑……

  张少煌持觞过来:「程兄,萧哥儿不言语一声就一个人去了江州,还当我们
是兄弟吗?萧哥儿在建康跟你最交好,这杯酒你要替他喝了!」

  程宗扬有些心虚地接过酒觞。这些天自己没少跟他姐姐厮混,每次到宫中,
他那位宠妃姐姐都变着花样服侍自己高兴。这位张侯爷蒙在鼓里,把自己当成兄
弟,这时见面免不了脸上有些讪讪。

  程宗扬干笑两声:「小侯爷怕见到各位兄弟舍不得,走时没让一个人去送。
这杯酒,我替他干了!」

  张少煌坐在席旁,醉醺醺道:「程哥儿,你们不会有什么事瞒我吧?」

  「没有……」程宗扬道:「建康有什么事能瞒过张侯爷的耳目?」

  张少煌抓起酒觞狂饮一口,然后呼口气,低声道:「我信得过程兄。」说着
转身叫道:「桓老三!咱们拼一场!谁输了,爬到朱雀桥去!」

  「比就比!还怕你不成!」

  祁远进来,低声道:「有位客人送了厚礼,却不肯进来。」

  「哦?什么厚礼?」

  祁远道:「说来古怪,一个纯金打造的婴儿。」

  程宗扬手一晃,良久道:「客人是不是姓徐?」

  「没留名,不过是位大和尚。」祁远小声道:「我瞧着,那和尚倒像杀过人
的。」

  程宗扬沉吟片刻:「明天你派人去佛窟寺,用我的名义敬献些香油钱。」

  祁远点了点头,自去招呼客人。

  程宗扬心知肚明,这份贺礼是徐度徐司空送来的。自己送还他的小孙子,换
来一个纯金打造的婴儿,份量有够重的。

  云苍峰举盏与他轻轻一碰,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

  程宗扬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能有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

  云苍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自己面子确实不小,手下两个兄弟成亲,结果云家有云三爷亲至,张家、桓
家、谢家、阮家……建康有数的世家差不多都有人来,连徐司空也送来礼物。如
果小狐狸还在建康,不知道该有多热闹呢。

  堂上一阵喧闹,却是谢无奕喝得快意,拥着兰姑索吻,周围那些世家子弟拍
案大笑。

  兰姑笑靥如花,翠绿衣袖褪下半截,露出两条雪滑玉臂,毫不在意地拥着谢
无奕的颈子。红唇微分,丁香暗吐,让他狠狠亲吻一番,才推开他调笑道:「谢
爷缺了两颗牙齿,正是狗窦大开。」

  「说得好!」桓歆大笑道:「咱们谢爷前几日跟我打赌,说他能把长安来的
那位女捕头勾上手,结果刚说几句就被人家迎面一拳打掉两颗门牙!长安六扇门
的人也敢调戏,谢爷这回的脸面可露大了。」

  「缺了两颗门牙又如何?」谢无奕吟啸一声,得意洋洋地说道:「犹不废我
啸歌!」

  「世间风流!正在我辈!」张少煌叫道:「谢兄此语,当浮一大白!」

  众人轰然痛饮,连石超也喝了不少。

  程宗扬啼笑皆非。谢无奕居然调戏泉玉姬,胆子真够大。那个女捕头冷冰冰
的,感觉跟个机器人差不多。被她揍一拳只掉了两颗牙齿,看来泉捕头给他留了
点面子呢。

  天色渐晚,众人依然兴致不减,堂上红烛高烧,廊上的大红灯笼依次亮起,
院中燃起丈许高的火堆,外面的流水席酒肴流水般送上。金谷园的大管家谷安也
过来帮忙,他与祁远极是相得,虽然宾客络绎不绝,两人忙得不可开交,但诸事
都有章法,前后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张少煌举觞道:「谁无兄弟?如足如手!程兄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今天兄
弟大喜,大伙再干一杯!来来来——吴兄弟!饮了!」

  吴三桂与他碰了一杯,仰首喝得干干净净,粗声道:「谢侯爷!」

  「什么侯爷?在这儿就是张兄弟!」

  堂上秦桧举起酒盏:「我敬张兄一杯!」

  张少煌来者不拒,与秦桧对饮一杯。

  秦桧又斟满酒,叫道:「桓兄!」

  桓歆也不含糊,换了大觥与秦桧痛饮。

  秦桧二敬过满座诸位宾客,每次都是满满一杯,酒到杯干。最后他走到程宗
扬面前,沉声道:「敬公子一杯。」

  程宗扬低笑道:「好你个死奸臣,真能喝啊。」

  秦桧一笑,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躬下身,双手托杯,举过头顶,将酒觞举
到程宗扬面前,朗声说道:「客行依主人,愿得主人强!猛虎依深山,愿得松柏
长!」

  秦桧声如龙吟,震得堂上屋瓦皆动。

  桓歆抚掌叫道:「说得好!」

  程宗扬接过酒觞,静静看着秦桧,然后笑道:「会之,冲你这四句,我要跟
你碰一杯!来!」

  程宗扬拿起斟满的酒觞递给秦桧,两人举杯一碰,仰首饮干了,喝得涓滴无
存,然后相视而笑。

  突然间,外面又热闹起来,只见吴战威新衣新帽歪到一边,背着新娘在院里
狂奔,一边叫道:「三圈就三圈!我说老四,你再逼我,我可不跑了!」

  穿着嫁衣的柳翠烟满面通红,羞不可抑地伏在吴战威结实的背脊上,眼中却
满满都是笑意。

  「呼」的一声,火焰升腾,来自戏班的优伶攀到杆顶,张口吐出一团鲜红火
焰,曲乐声与叫好声响成一片。

  程宗扬站起身,举杯道:「今日一会便是永恒。没想到在这里能结识这么多
朋友,是我程宗扬的运气……」他低头想了片刻,抬头笑道:「愿年年有今日,
岁岁有今朝!干了!」

  喜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宾客散后,喝得一塌糊涂的程宗扬被芝娘扶着回房,
路上又吐了个昏天暗地。

  芝娘低声埋怨道:「喝那么多干嘛?看你吐的……」

  程宗扬喘了口气。「人呢?吴大刀他们去哪儿了?刚才他和新娘敬酒,不是
还在喝吗?」

  芝娘掩口笑道:「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当然在洞房了。你再拉着人家喝
酒,只怕翠烟姑娘今晚就要独守洞房。」

  「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值千金……芝娘,今晚咱们两个也洞房……」

  芝娘柔声道:「主子今晚酒沉了,让奴婢服侍只怕伤了身子。」

  「怕什么?」程宗扬笑道:「谢无奕喝到一半就藉着尿遁离席,其实是跟兰
姑滚到一张床上去了。你当我不知道?」说着一手伸进芝娘领口,握住她胸前一
团滑腻。

  芝娘没有挣开他的手掌,只笑道:「不光谢爷,阮二爷也去了呢。兰姐回来
的时候脸红红的,眼里几乎能滴下蜜呢。」

  程宗扬伸手扯她的衣带,芝娘却按住他的手,坚决摇头。「主子先歇息,等
明日酒醒了,随你怎么索要。」

  「这么硬挺着,你让我怎么睡?」程宗扬赌气道:「不行我也找兰姑去。」

  芝娘轻笑道:「我帮主子揉揉头便好了。先躺下,乖乖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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